第60页
“我懂了,性别根本不是理由,是我不听话了,对吗?”
旧伤
温且寒抬手狠狠地擦去眼泪,用力到冻疮口子迸裂出发炎的清液来,“是我脱离你们的控制了,所以,你们在惩罚我,是吗?”
温克伟语气严肃道:“小寒,你不要跟我强词夺理,你这份工作让你看到的人性粗鄙恶劣之处比常人要多得多,你比谁都明白,社会原本就更加包容男人,你难道不该学会保护自己吗?”
呵,还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承认自己对子女控制欲强又能怎样?事情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爸,什么叫保护自己?掩藏真实的自我,找个男人搭伙结伴儿生儿育女过日子,把一辈子过得像你们这样天天鸡飞狗跳的,这就是保护自己了吗?”
“不让别人嘲笑自己变态,融入这个平庸而世俗的社会,把自己变成千千万万个怨妇中的一员,就是保护自己了吗?”
“这不叫保护自己,叫屈服。”
温且寒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冷冷地俯视着沙发上靠在一起的父母:“你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吧?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爸有另外一个保护得密密实实的家,妈你只能紧紧抓住家里的钱——”
闫丽清颤抖着嗓子几乎要哭出来:“小寒,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车里气氛压抑,周淙靠在驾驶席上默默地盯着方向盘,温且寒还在不疾不徐地讲述着自己满怀希望回家想要说服父母却被父母痛击的那一夜。
心软是周淙的人身缺陷,太容易共情是心软带来的副作用,温且寒的遭遇听得她满心难受,心头髮紧到呼吸困难。她伸手打开车门,寒冷干燥的空气瞬间扑了一脸,拉回她的清醒。
“别说了,小温。”
周淙扭头下车去后备箱里拎东西,温且寒拎着自己的购物袋从副驾上下来,主动走过来想要给周淙分担一个袋子,周淙眼疾手快地把三个大袋子都拎在自己手上,“不用,我能拎动。”
温且寒诧异一瞬,不明白周淙这么瘦弱一个人力气居然这么大,三个沉甸甸的袋子拎在一隻手上好像完全不费力。她立马乖巧地听话让开了路,慢慢地跟在周淙后面进电梯。
电梯上行很快,周淙看着轿厢壁上映出来的温且寒的影子道:“别跟父母拧,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和解的。”
温且寒也盯着轿厢壁上周淙的影子问:“一定能和解吗?”
周淙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和解不了,也不要怨父母。”
初九,杨行如约而至,照片上那位宋舅舅真人气质更佳,为人儒雅随和,周淙跟他一见如故。
杨行简单地做了个介绍:“心心,这是宋停,停留的停,新加坡华人。”
然后又跟宋停介绍周淙:“喏,这就是我外甥女心心,大名儿叫周淙,流水淙淙的淙。”
二人互相问了个好,周淙忍不住慨叹一句:“难怪宋舅舅能收了你,你俩这名字可真搭,一个行,一个停,绝配!”
宋停厨艺也很好,看周淙备的食材丰富,建议三个人轮流做菜,各自都出点力,周淙也不跟人见外,大大方方应下了。
午饭色香味俱全,周淙的香煎小羊排被杨行啃的一块儿不剩,宋停的柠檬鸭特别开胃,杨行的番茄炖牛腩软烂可口,其他菜色也都很合口味,三个在外斯文体面的成年人,居然整整齐齐地吃撑了!
周淙一不做二不休开车拉着舅舅们去市中心逛了一下午,给二位买买礼物消遣消遣,生生把两个大老爷们儿给逛得双腿酸麻,叫苦不迭!
宋停坐在长椅上看周淙挑耳饰,偏头凑到杨行耳朵边道:“我看心心情绪还行,可以叫姐姐跟姐夫放心。”
杨行不明显地叹了口气才说:“这孩子心思重,前几年让人害了一把差点丧命,把我姐和姐夫吓得够呛,这以后就很会掩盖情绪,有事儿总闷在心里,你追着她问,她顶多跟你讲三分。”
“嗯?什么人害她?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宋停好奇地问。
杨行压低声音道:“她的初恋女友,因为家庭压力抛弃她跑去结婚,后来又不甘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找男人迷/奸心心,心心激烈反抗中坠楼,命是捡回来了,落了伤,再也不能跳舞。从那以后,她就打算独身。”
宋停自然注意过周淙手上那枚尾戒,听了这话更是满脸惊讶:“这是犯罪。”
“当时报案了,但因为证据不足我们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我姐夫一生清正耿直,也不会滥用职权挟私报復。再说了,当时他们父女还在冷战。”
杨行顿了顿,抹了把眼圈:“当时我在荷兰瞎晃荡,如果我在家的话,一定会好好看住她。”
宋停伸手拍了拍杨行的肩,“好了,行哥,人这一生哪有不跌跤的啊,又不是你把心心给推倒的。”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怎么还把眼圈都说红了?”周淙买好东西过来,疑惑地盯着两个人看,但也猜不到他俩说了什么,只能先把礼物送上,“喏,补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宋停伸手接住,看到是两枚款式类似的领带夹,妥妥的情侣饰品,“有心了,谢谢。”
杨行大为感动,当场发出邀请:“心心有年假吗?什么时候凑个长假去新加坡玩儿啊,我在那边还是做画廊生意,认识好多优质女孩儿,人品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