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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周淙虚虚地捏着糖藏在手里不让温且寒看见。
“干嘛?”温且寒闷闷地问,又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她,“我寄人篱下还敢给主人甩脸色,惹你不痛快了?你想干嘛,你还敢敲掉我的牙啊?”
周淙让这小孩儿气得头疼,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捏住温且寒下巴,径直把糖丢了进去。
温且寒傻乎乎地张着嘴,感觉到丝丝甜味在口中散开,周淙嫌弃地伸手把她下巴抬起来合上了嘴,“吃饭,一天天的跟五岁小孩儿似的,话挺多,就是不讲道理。”
周淙这是在哄她啊,温且寒蒙头蒙脑地端起碗喝粥,甜味儿霎时间遍布口腔。
“你别犯浑,我不赶你走。”周淙说。
出版社那边对接黎教授稿子的编辑很上心,风物传媒指望这部书拿奖,刘庆梁亲自负责,周淙虽然很看不上刘庆梁的为人,但对他的业务能力还是很钦佩的,此次交稿过去核红后,她这个任务基本就算结束了。
刘庆梁到底是场面人,还不屑于干那种偷名的勾当,承诺周淙的名字依然会作为责编出现在黎教授这部着作的版权页上。
两个人尽管有龃龉在前,半年多冷静下来也算和平断绝关系,刘庆梁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真被杨行的恐吓给镇住了,还是良心发现,总之再也没爆过周淙的什么信息。
周淙仔细想了想,俩人同在出版圈子里,没准以后还得打照面,突然觉得人活着真是麻烦,马克思他老人家说得好。
人是什么?
人的本质就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她乱糟糟地想着,作为肉身存在的、生物意义上的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说是空空如也的皮囊也不对,她觉得自己还是有脑子的,会思考很多事情。
那么,面前这个总是追着她看的小孩儿是什么东西?
因为吃了一颗糖,胆子倒是更大了。
她不想跟这个小孩儿产生社会关系交集,但她能力不佳搞不定这小孩儿,导致这个麻烦精登堂入室,不但搅乱了她的社会关系系统,还搅乱了她的生物载体系统。
周淙不理会赖进书房的温且寒,认真地扫描着今天跟黎教授最后核过的那些稿子,打算输出成pdf发邮件给刘庆梁,她不想去风物传媒当面交纸稿。
温且寒眨巴着眼睛看周淙手持扫描仪扫稿子,那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东西,长得像个过安检的检测仪。
她没话找话地跟人搭腔:“淙姐,不是有好多直接照片转pdf或者word文檔的app吗?会员也付不了几个钱,用扫描仪多麻烦。”
周淙不疾不徐道:“老习惯,我以前也这么问前辈,前辈呛我说以前哪有那么多app用。再说了,扫图得用高分辨率。这个扫描仪我用惯了,不觉得麻烦,还是很有感情的。”
温且寒不知道发散到了哪里去,阴阳怪气地说:“哦,恋旧。”
周淙草草应一声:“这么说,也对。”
温且寒作劲儿上头,酸溜溜地问:“留恋用过的旧东西,那从前喜欢过的旧人呢,也留恋吗?”
周淙放下扫描仪,两隻手撑着桌面,用一种无奈又疲倦的眼神看着温且寒:“我说咱俩虽说不能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也还没到能吃醋的份儿上呢,你酸的哪门子劲儿?”
温且寒蛮不讲理,发挥撒泼神功,强词夺理:“依我看你就是觉得咱俩还打不着,为什么打不着?因为明明就是你单方面不想打着我。”
周淙掐掐眉心,这人吃饭那会儿不是已经哄好了么,怎么过了俩钟头又成泼皮了。
温且寒仗着那颗糖给的胆子,一边看周淙的眼色一边增加言语冒犯的尺度:“淙姐,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嘴硬!去年我都抓你现行了你还在那儿装,掩耳盗铃地缩柜子里自欺欺人,真没意思。虽然现在咱们之间不存在出不出柜的问题,但在我看来,你还是把自己锁进了柜子里,我扒你柜门烦你烦得不行,你才探出来一点儿哄哄我。”
“可我把话说清楚了,你在我这儿没有柜门,我瞧你瞧得清清楚楚,光看还不够,我就想抓手里。”
温且寒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别想着用那些小甜头就能哄住我,我要就要全部。”
周淙被温且寒这番表白弄得头疼,无奈道:“你这是典型的小孩子心气,想要什么就要即刻得到,还特别善变。是谁才说完陪我循序渐进的?这才过多久功夫就翻脸了?”
温且寒不管这个,且隐隐约约觉得周淙并不是很生气,还好脾气地惯着自己,顿时气焰更嚣张起来:“谁小孩子?最低12岁都能承担刑事责任了,我都24了。你不就是大我5岁而已,装什么长辈。”
周淙被气笑了:“你这是不讲理了?”
温且寒振振有词:“小孩子谁讲道理?”
这就是明晃晃的胡搅蛮缠了。
周淙抱着手臂反靠着桌子站着,用一种认真求解的神情看着温且寒,问道:“小温,一直以来我都想不通,你喜欢我什么?”
温且寒脱口而出:“我就喜欢你这种看谁都像看傻子的洒脱劲儿,就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餍足范儿,当然主要是人好看。我承认我是隻颜狗,被美人勾魂心甘情愿,就算你拿把刀扎我,我只会想到越疼越爽。”
这回换周淙被噎住,温且寒这说的是人话吗,为什么单个字都能听懂,合起来却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