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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姐,认识你快两年了,怎么不见你有别的朋友?”
周淙手上刷刷画着,嘴上漫不经心答道:“有啊,但都是从工作上收获的良师益友,跟一般人普遍理解的友情不太一样。我们私交都不深的,但到了恰当的领域里,都很合拍。”
温且寒想了想,掀开裙纱问:“你们这种状态是不是就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那不敢当,你不如理解成我们尽量不做无效社交吧。”周淙放下铅笔松松脖子,偏过身子摸摸温且寒的头,“怎么啦?是不是觉得恋爱以后都没自由了?别这么想,你想和朋友们玩儿就去玩儿,小鸟就是要自由自在飞嘛。”
周淙隔着裙纱慢吞吞地用手指描了一遍温且寒的五官,低头温柔地笑了:“飞够了记得回家。”
植物园夜间有灯会,人造溪里可以放荷花灯,不过次日就会被打捞清走以免污染,但还是有好多人放灯。
“没办法,有时候你明知道是智商税,但架不住还是想上当。”温且寒托着盏亮着led灯泡的塑料小河灯轻轻地推进溪里,看闪烁的灯带随着溪流变成一条看不到头的长龙。
人造美景总是这样美轮美奂,可假的就是假的,许愿也都是自欺欺人。温且寒有点怅然若失地握着周淙的手,满手心都是潮湿的汗:“心姐,梦好美啊。”
周淙偏头看她,近些日子她们之间有些不太明显的降温,见面的时候都很欢喜,夜里依偎着入睡,可谁也没提再进一步。她还总是发现温且寒夜半失眠,她好几次都问温且寒是不是遇着什么难处,可那小孩儿总说没有,那就是还没打算告诉她。
于是,周淙等着。
“小寒,你有事儿要告诉我。我没什么人脉,也没能量,但最起码能陪着你。”
温且寒摇了摇头,笑周淙杞人忧天:“哎呀我的心心啊,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这种小碎催想黑化都没门路呢。”
广场上的音乐声连绵起伏,住在附近的居民晚上都来这里跳广场舞。到了明晃晃的路灯下,温且寒没再明目张胆地牵周淙的手,两个人走过长长的步道,慢悠悠地晃荡着看影子长了又短,一如这人间的月,圆了又缺。
一盏盏月晕般的灯依次落在身后,不远处的跳舞音乐突然换了一首悠扬温柔的调子,想必大妈们在跳扇子舞。
周淙站在路灯下望着温且寒微微笑,裙摆被调皮的晚风偶尔掀起一角,继而缓缓地跟着音乐调子迈起了舞步,同行的路人驻足观看,发出由衷的讚叹声。
温且寒举着手机愣在那里,越过自己的手看周淙身姿婉转,裙角翩跹,像一隻飞舞的流光蝴蝶。
蝴蝶向她飞来。
有小朋友脆生生地问身边的大人,这是不是诗人说的起舞弄清影?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是啊,她根本就不在人间,她在梦境里。
音乐已经换了新的,周淙收了舞步,温且寒把视频发到群里:我要被狙死了!
往植物园出口走的路上,温且寒几次三番地偷偷去碰周淙的手指却又缩回去,周淙旁若无人地反牵住了她的手。
以她们这个年纪,手挽手挎着走路很正常,但十指相扣就显得太过亲昵,温且寒有被惊到。
“小寒,你有话对我说吗?”
周淙漫不经心地问,却很认真地看着她。
折月
温且寒还沉浸在被周淙光天化日之下主动牵手的狂喜之中,整个人懵得都要原地升天,感觉心都要跳到耳朵里了,朦朦胧胧听见周淙的话,磕磕巴巴半天才问了句傻子发言:“这天牵手是不是有点热?”
她手心满满都是汗。
周淙还是那样云淡风轻地看她一眼:“是有点热,那就不要牵了。”
她刚要松手就被温且寒狠狠攥住:“不行,要牵。”
“为什么?”周淙问。
“你你你……是你主动的,你先牵了我,现在又要松开,你逗我玩儿呢?”温且寒急得脑门儿上都沁出一层薄汗。
周淙笑道:“是啊,逗你玩儿呢。”
“你,你不许逗我玩儿。”
微风吹拂,周淙的裙角飘起来扫到温且寒的腿上,轻轻柔柔的,像情人的手,风儿将一句短短的话送到她耳中,温且寒听见周淙说,“那可怎么办,我想逗你一辈子的呢。”
温且寒听懂了,周淙在跟她表白,愿意许她一生陪伴,不论她有什么难处别独自做决定,也别一个人咬着牙扛,她会跟她一起承担,这是爱人共度一生的信则。
可她怎么舍得。
周淙那么干净,让她听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觉得脏了她。
温且寒觉得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相伴就很好,周淙不需要知道内幕,不需要知道理由,不需要知道她的烦恼,只要静静地在她身后,让她一转身就能看到就好。
可周淙显然不这么想,温且寒能看得出来,周淙很担心她。
两个人莫名陷入诡异的沉默里,一路无言地开车回家,温且寒第一次落荒而逃,换了衣服后躲进房间里不出来。
周淙煮了小馄饨,起锅后才去叫人。
碗里散着热气,清汤里飘着薄纸般的面皮,粉色的馅肉隔着面皮透出皮肤一样的粉色,切碎的葱花香菜浮在汤面上,如嫩芽点翠,看上去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