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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燃拎了一个白色纸袋,走到餐桌边,季容安已经摆好碗筷。
“果酒,带给你尝尝。”林燃把纸袋递给她。
“酒啊,我一会儿七点多还要赶去晚自习。”季容安接过来,有些烦恼地抓抓头髮。
“没关系,什么时候方便再喝就是,”林燃抬眸和她对视,抿嘴笑了一下,“白桃的,我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季容安拉开饭厅旁边的玻璃柜门,准备把酒放进酒柜,听见“白桃”两个字时她也看见了瓶身上的字,“谢,谢谢你,这么客气,之前还麻烦你陪我拔牙呢。”
林燃摆摆手,注视着她的背影,眸光里带上了几分怀恋:“你,还喜欢白桃味的糖吗?”
季容安拿着酒瓶的手一下子紧了,她尽量保持平静:“那个糖很好吃啊。”
她不是没听出林燃话中有话,可她不确定自己的理解是否又是自作多情,索性当作没听出来。
林燃听她这话,倒也没说什么,目光转向餐桌:“你才是大厨啊!我那天可是献丑了。”
大海碗里是奶白的鳜鱼豆腐汤,没一点腥味只有浓香;白色的瓷盘摆着糖色鲜亮的红烧排骨,酱色的栗子显然已经很入味;旁边是缀着蒜末的油麦菜,看起来清脆爽口。
季容安拉开椅子招呼林燃坐下,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很鲜!”林燃讚道。
季容安被夸得耳尖隐隐发热:“那多喝一点。”
林燃直起身看了眼厨房:“你现在一个人住吗?叔叔阿姨没和你一起?”
季容安自己也盛了碗汤:“嗯,他们俩都还在s市,可能等我爸退休会回来养老吧。”
林燃微微点头,乖乖喝汤。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放下杓子接电话。
“还以为有事喊我回医院。”挂了之后林燃松了口气。
“你的工作很忙吧?”季容安关切地问。
林燃应了一声:“我们科室现在人少,排班紧就忙些,有时候下夜班回来刚躺下,一个电话还得回医院去。”
季容安:“辛苦了。”
林燃笑起来:“高中班主任的工作也很辛苦啊。”
季容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来正事:“对了,方赫,他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燃挑了下眉:“这小子,他上课不听讲吗?”
季容安回忆了一下:“他会走神,大概两个礼拜前开始,感觉他只是看着老师发呆。”
“两个礼拜前?”林燃算了算时间,“大概还是因为他妈妈,就是我姐姐林灼,你见过的。”
季容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漂亮大气的女人,五官和林燃有五六分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高二下学期的一个周六,难得林灼有空,带上闹着要去看林燃的方赫,去给她送饭——那是她第一次去给林燃送饭。
中午放学,在保卫室登记之后,她给林燃打了电话,林燃让她等一会儿。
四岁的方赫正是调皮的年纪,蹦蹦跳跳,左右张望着寻找小姨,俩人碰巧遇见了到校门口拿饭的季容安。
季容安走到校门口就看见这对引人注目的母子。他们不同其他家长那样等在大门外,却也没有进到校园内,而且在自己出来之后,就好奇地注视着自己手里的饭盒。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季容安主动上前问林灼要不要帮忙,林灼问季容安高二四班在哪,季容安说自己就是这个班的,可以带她去。
林灼好奇季容安爸爸妈妈是不是天天来送饭,季容安摇摇头,得体地回答父母只有周末有空才来,平时也是吃食堂的。
林灼问起季容安和林燃是不是同学,问她林燃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季容安就有些紧张,只是回答林燃同学很好,飞速抬头看了一眼林灼,说阿姨您看着真年轻,就像是林燃的姐姐。
林灼也不恼,反倒笑起来,旁边的方赫正想说妈妈就是小姨的姐姐,三人就听见林燃的声音——林燃大声喊了“姐”。
季容安猛地朝声音源头看去,当场懵逼,登时涨红了脸,忙结结巴巴向林灼道歉,和林燃擦肩而过也不好意思看她。
“那次可太尴尬了,我一直想向你姐姐道歉的。”回想起那时闹的笑话,季容安整个耳廓都红了。
林燃控制住自己想捏捏那耳朵尖的想法,说:“不用,她可一点没生气。”
季容安问:“她工作很忙吗?”
林燃的笑意淡了:“嗯,她一个人打理家里的公司,这大半年都在国外出差,原本说前段时间要回来了,后来打电话来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方赫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
“大半年?”季容安惊讶不已,这么算起来,林灼缺席了方赫的中考和高中开学,“那他爸爸呢?”
林燃睫毛低垂:“那年我高考后一周,父母出了车祸,林灼和她前夫没多久也离了婚,她一直有怨,不再像以前那么事事依着方赫,也不喜欢他和他爸爸见面。但其实,林灼的前夫对方赫是很好的。”
闻言,季容安心中一恸,林燃的父母,原来已经不在了。
“你……对不起。”她无意触碰这些让林燃伤心的事情。
林燃抿唇笑了一下,故作轻松:“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父母离世,好好的一个家分崩离析,对于刚成年的林燃,那种伤痛怎么可能是时间就能抚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