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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安不好意思地抿住嘴低下了头:“对不起……”
“啊不是,你说什么对不起呀,”林燃抓抓自己的头髮,“该是我道歉,我喊你起来走的。那个,你有创可贴吗?”
季容安摇摇头。
林燃左看右看,真是奇怪了,这两天本来很显眼的医务人员,这会儿却是怎么也找不见了。
“这样吧,”她在季容安转过身蹲下,拍拍自己肩头,“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季容安在她背后睁大了眼睛。
林燃穿了件灰色的薄卫衣,背上能看出一些星星点点的深色,想来是比赛跑出的汗。季容安无论如何也不想这样麻烦她。
季容安疯狂摇头,伸手去拉林燃的胳膊:“不行不行,我没事的,就是走得慢点,我走去医务室就行了。”
林燃说:“你左脚的泡都已经破了,走路再和鞋子摩擦,容易感染,而且也会很疼的。”
季容安还是坚持不肯。
林燃拿她没办法,隻好又蹲下把季容安的两隻裤脚都卷好,让她把鞋脱开当拖鞋穿,确保不会摩擦到伤口。然后起身把季容安的一隻胳膊捞到了自己肩上,搂住她:“来,我扶着你走。”
季容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天灵盖上衝,都不用照镜子也晓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好在有刚跑完步这个理由做掩护。
她没有再拒绝,乖乖地一步步朝医务室走。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她都能闻到林燃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季容安的智商几乎下线。她习惯了站在远处去望这个人,这样的相处一时间都消化不了。
林燃一路注意配合她的步调,每一步都放缓,两个人速度很慢——当然,季容安巴不得这条路走不完。
两人来到医务室,季容安的同桌已经走了,医生说她待不住,找同学扶她出去看比赛了。
“注意别碰水了。”医生给季容安消了毒,上了药贴了个创可贴,“问题不大,当一次经验教训了,下次记得备两个创可贴在书包里,随身带着,鞋子不合脚又没得换的时候,就贴上。”
季容安点点头:“嗯,记下了。”
“行了,休息下吧,感觉好些就可以走了。”医生交代完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季容安一听这话就想起身离开,林燃赶紧一把把她按住:“诶诶,你干嘛!医生都让你歇会儿。”
季容安小声说:“我觉得已经不疼了……”
“那也歇会儿,我也歇会儿,”林燃在旁边坐下,“以前都没发现你跑步这么快,咻一下就出去了!”
因为我的终点是你呀——季容安看着林燃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心里小声回答。
嘴上只能说:“也就短时间的爆发力,我体能不行的。”
林燃翘着二郎腿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用手扇风,夸道:“那也很厉害了。”
她抬手把微微汗湿的头髮朝脑后捋了捋,露出白皙的手腕,动作随意又放松,但很是好看。
季容安望向她的眼里藏着一点雀跃,一点羞怯,一点期待,最后化为满腔的少年心动。
“季老师,季老师?”回忆被语文课代表打断,季容安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
小姑娘手里拿着刚写好的文章,想喊她看看。季容安伸手接过来:“给我吧,看完我给你讲。”
她又看了一眼窗外,跑道上的那个人正朝操场大门走去,不知道还想起哪里转转。跑神了一会儿,季容安拍拍自己的脸,回到讲台上继续工作。
林燃在操场上慢慢转悠了几圈,还难得拍了几张照片。看看时间,距离季容安下课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她离开操场,朝教学楼走去。
市一中有太多回忆,她曾是女子篮球赛场上最引人注目的风云人物,可如今已经很多年没有打球了;过去她是老师最喜欢的几个学生之一,算算却也有三四年没回来拜访过恩师;以前她很满意自己肆意张扬的状态,但这几年学会了收敛,明白了树大招风。
走到教学楼底下,林燃把垂到胸前的围巾又缠上脖子,抬头去寻她们以前的教室——四班。
在市一中读书,三年不会更换教室,只有教室门口的门牌,从高一换高二,从高二换高三,然后又回到高一,循环往复。
四班在五楼,是顶层,林燃一扇扇窗数过来,找到准确位置——她知道季容安现在不在四班,但她们的那三年在四班。
林燃清楚地记得,高二运动会让她注意到季容安。而不久后的一次话剧比赛,她再一次见识到这个个子不高体型瘦弱、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女孩身体里潜藏的力量。
当时季容安被语文老师选中,在剧中饰演了一名进步女青年。躲在角色的背后,她放下了性格包袱,不再内向害羞,像是变了个人。
化好妆换上民国女学生的衣服,在舞台上倾其所能地还原角色。台词清晰,动作到位,宣誓铿锵有力,相当出彩,观众席上甚至有人说她可以去考戏剧学院了。
季容安他们那组表演结束,林燃就跑去后台找她,只是找了一圈也不见人,班里另外一个参演的同学告诉林燃,季容安刚刚被一个男生喊出去了。
林燃离开学生活动中心,顺着同学说的方向走了分钟,便见季容安还穿着那身女学生的衣服,站在一棵盛放的腊梅下,对面是一个隔壁班的男生,身材高瘦,斯文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