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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你自己画的?”
“大半是的。你看画的丑的,就是写作业无聊的时候的杰作。好看的那都是我妹……雪沁画的。以前我妈她俩忙,我带小雪,她就喜欢拿我的笔到处乱涂。”看着这些涂鸦,南风霁觉得有些幼稚好笑。
“不丑,很可爱的。”曲意绵指着一片涂鸦。
“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向日葵。这个是……南知意,不对,应该是宁予风。”
“你都能看出来?”南风霁惊讶了。
就算是现在的南雪沁,也没法看懂她在画什么。
宁予风倒是能认一半,至于南知意,不把她桌子扔出去换一个就算好的了。
“能啊。毕竟是晴晴的作品嘛。给我讲讲你画的时候在想什么?”曲意绵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上学听课无聊了,在手边的草稿纸上随意涂抹。
或者在家帮忙照顾田地,忙累了,也会拿着粉笔,和邻居家小孩一起画格子,虽然免不了事后被家长一顿打骂。
像南风霁这样安稳,只是写得无趣的时候,很少。曲意绵会更好奇,那是什么样的体验。
“大部分我都不记得了。画这个应该是当时跟妈咪出去看了向日葵花海,觉得漂亮,想记录下来。这个好像是当时送妹妹上学,那天很黑很暗,好像是有日全食,路上看着感觉要世界末日了。”
跟着这些涂鸦,南风霁仿佛也回到了十几年前,难得无忧虑的日子。
“这个是看我同桌收到情书,她又不想要,转赠给我,我拿着情书赴约,看见的姑娘。她可惊讶了,明明情书是她亲手送到我同桌那里的。”
“小学?”曲意绵听着也想笑。
这么不合理的事,也只有小学生做得出来吧。
“小学二年级。这一片好像都是。当时看个动画片,觉得自己是仙子,有魔法,还给自己画形象。”南风霁说着,还翻起她的柜子,找到了一个手杖。
“当时觉得好漂亮,现在一看……怪不得我妈看着它这么嫌弃。”南风霁看着那土粉的手杖,不忍直视。
“对小朋友来说,应该是好看的。你当时喜欢就够了。”跟着南风霁的描述,曲意绵仿佛去到了她的童年。
去看南风霁如何同班上的同学打闹,犯各种各样的糗,说一些不可能实现的话,相信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天真又可爱。
“你呢,上学时候有什么趣事吗?比如这个,你们有没有看过?”
听着曲意绵不含任何嘲笑的话语,南风霁心里一柔,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曲意绵的事。
曲意绵摇头。“我隻上到初中,就被捉回家帮忙种田了。后来是我的老师把我带走,态度很强硬,还替我垫了学费,我才逃离了那个……地方。”那不能称之为家。
如果曲意绵在南风霁房间多呆几日,她想,她大概会喊这个地方是家。
就像她们一起旅游的那段时间,她会把回宾馆看作回家。
但绝不会承认那吃女人的村落是她的家。
“我上学的时候……也很乏味。农村没有几台电视,更别说给我们放我们爱看的。顶多跟着大人一起看一下新闻,球赛,还得冒被发现后体罚的风险。我不爱凑这个热闹,就爱盯着风景看。有人选择把看见的东西靠画笔、文字记录下来,我后来选择了摄影,因为……我不想美化那些记忆。”曲意绵说的太淡然,仿佛故事的主角不是她。
“没事啦。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我觉得,摄影也不只是单纯的记录见闻,也有我的认知,我的方法,我的特色在里面。”所以摄影也是一门艺术。她也算个艺术家。
“所以你才会……帮小雪。你以为她也是穷人家的女儿。”穷人家的女儿有多艰难,在此之前,南风霁是没法想象的。
她会做一些慈善活动,但不可能对她们的痛苦感同身受,甚至连了解,都带了点高傲的不屑。
钱都捐了,了解它做什么。
今天看着曲意绵说她的过去,明明很平静,南风霁却能在她眸中看见从未出现过的怒火。
是这股怒火烧断了捆在她身上的枷锁。带着她振翅,遍体鳞伤也要逃脱地狱。
也怪不得,曲意绵当时会那样生气。
不止有对自己,恐怕,对南雪沁的怒意也不少。
她们是好吃好喝长大,可以完成理想,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姐妹俩。
是没有资格占用曲意绵的一份爱心的。
“是啊。我还帮了好多,好多。空下来,我会亲自上门去看看她们,就像我的老师那样。如果不盯着,给她们的东西,指不定就被她们的父兄抢走了。”曲意绵能感觉到,她和南风霁互相理解彼此了。
只是一席简单的话而已。情侣间果然还是要多交流。
“我明白了。你不介意的话,我会跟小雪一起,跟你一起做这件事的。”南风霁笑了笑,把手杖递到曲意绵手里。
曲意绵挑眉,挥了下,竟真在这一个廉价的玩具里感受到了力量。
“你们可以共情?”她见过好些,因为金钱地位,而高高在上的同性。
那样的人是无法理解她的作为的。
毕竟偶尔她也会被背刺,女孩读到一半,家里人来看一眼就被哄跑了。
也会被女孩的家里人咒骂。
帮出来的姑娘,不是每一个都能走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