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被一位长辈称呼“您”,沈爱立觉得有些别扭,笑道:“您喊我爱立吧,您是长辈。”
接着又道:“实不相瞒,我一直跟母亲一起生活,不忍心留她一个在汉城,希望陪伴在她身边,让她安享晚年。我心里是非常感激您和钱局长的好意,但是就我个人来说,暂时不愿意离开汉城。”
她提到母亲,谢镜清的喉咙忽然有些堵塞,好一会才开口道:“爱立,那如果你母亲退休以后呢,你是否愿意过去?”
或许她妈妈没退休之前,就去了申城。沈爱立提起妈妈,不过是借口。
此时听严同志这样说,摇头笑道:“不会,我妈妈不喜欢京市这个城市,永远不会过去。所以,我只能再次感谢您的好意。”
谢镜清递给她一枚古币,“我觉得和沈同志有缘,沈同志留着做个纪念吧!”
沈爱立接过来看了一下,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因为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倒没有推辞,笑着谢过。
这时候黎东生忽然出来,和她道:“爱立,你在这里啊,快过来,李局长想问问你三刺辊的事。”
“哎,好!”
黎东生见她神情如常,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等爱立走开,黎东生拍了拍谢镜清的背道:“镜清,人也看了,你可答应我的。”
谢镜清点头,“东生,爱立,还请你多照顾一点。”
黎东生道:“自然,这个你不用说,我也会做,这孩子很优秀,很有想法,就是性格有些执拗。你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先缓一缓,她现在就是那展翅待飞的大鹏,谁也不知道她能飞的多高,飞的多远。所以你也别怪我不帮你,我这是为国家爱护人才。”
谢镜清苦笑道:“好!”眼里微微有些湿意,今天见了人,才知道有些事有些裂痕,不是他想弥补就能弥补的,无论是黎东生,还是林森,都将他这个爱立的生父,视为洪水猛兽,似乎会吞噬他的女儿一样。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沈爱立才发现,好像从她进包厢以后,就没再看到严同志,这人倒是胆子大,他们局长还没走,他倒先离席了。
准备回头有空,问问贺叔叔认不认识这个人。她心里总觉得这人有些怪怪的,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后辈一样,明明她和他不过是今天才认识。
那种复杂的眼神,沈爱立一想起,心头就涌起怪诞感,有欣赏感慨懊悔和期待,倒像是先前和她有什么嫌隙一样。
沈爱立想不通,也就没有再去想这事。
散局的时候,黎主任说她今天表现很好,沈爱立忍不住心里喜滋滋,问他道:“主任,他们这回来,是不是也想引进多刺辊梳棉机啊?”
黎东生笑道:“差不多有这个意思。”又问道:“爱立,今天京市纺织工业局的那位同志有和你聊什么吗?我看他表情有些严肃的样子,是不是请你去京市?”
爱立笑道:“是,主任,我今天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他们也太有诚意了些。”
黎东生轻声问道:“哦,那你的想法有动摇吗?”
“没有,我家的事,您是知道一点的,我还是当时和您说的那句,不会过去。”
黎东生点点头,“不仅是京市纺织工业局,等回汉城以后,你要是改了想法,随时给我来信。”
默了一瞬,又补充道:“我和谢家算相熟,那边要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地方,你也可以告诉我。”
爱立忙感谢,笑道:“您放心,这事我自己目前还能解决。”
无论是黎东生,还是谢镜清,都觉得今天的见面算是天衣无缝,没有任何漏洞,却不想这一晚,沈爱立半梦半醒中,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了那枚古币,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好些遍,终于确定,这个东西她见过,在她妈妈房间的抽屉里。
握着古币的手,不由微微颤抖,所以那个人不叫严城,他叫谢镜清!
谢镜清竟然会大费周章地跑来见她,怪不得她总觉得严同志看她的眼神,有些奇奇怪怪的。
什么严城,原来是谢镜清,今天所有的怪异之处,忽然都有了答案。
一个小职员,局长还在,就敢自己先撤走,还操心她去不去京市?而且钱局长和他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上司对下属,反而像是对平等相交的朋友。
如果这人是谢镜清,一切都说得通了,他定然是提前和钱向辉打了招呼的,就是钱向辉似乎并不知道他们俩人的具体关系。
今天他看到谢镜清和她谈话,神色还有些讶异的样子。
至于他们梳棉机研发团队这边,黎东生同志定然也是知道的,还配合着谢镜清做戏。
她本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黎主任忽然询问她和严同志的谈话,原来这个人是谢镜清,黎主任想知道他有没有说漏嘴!
沈爱立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谢镜清化名严城,跑到青市棉纺厂来见她。联想到森哥前几天的来信,沈爱立猜测可能是他和谢镜清沟通的时候,说漏了嘴,让谢镜清知道她现在在青市这边。
想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沈爱立都不觉头疼,摸出手电筒看了下时间,发现才凌晨一点钟,将手中的古币放到了抽屉里,又倒回到了床上。
谢镜清的来意,结合昨天俩人的对话,她大体能猜到,想让她去京市。原因,可能就是他让樊铎匀回去的缘由,想在风暴来临之前,让她们都处在他的羽翼之下,但是很可惜,这场风暴的破坏程度,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自己或许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但是在这种时候,他竟然会想到她和铎匀,沈爱立觉得也是很神奇,前二十多年对她的母亲不闻不问,谢微兰出现以后,他已然知道了她的存在,采取的态度仍旧是不闻不问。
现在忽然良心发现,父爱爆发?
沈爱立想,不过是他在人生不同阶段不同状态下权衡利弊以后,所做出的选择。出发点仍旧是为他自己,她和妈妈都只是他人生路上的过客。
所以,对于他忽然的示弱示好,沈爱立都无动于衷。
想通了以后,沈爱立很快就睡过去,再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李婧文问她道:“爱立,你昨天的接待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啊?来了哪些人啊?”
“还行,黎主任还表扬了我。京市纺织工业局和青市纺织工业局的同志。”
“京市纺织工业局的人这次过来,估计还会联系梅子湘同志,我们预估明年年初就搬到京市的,他们过来也不算稀奇。”说到这里,又问她道:“爱立,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们一起走吗?”
沈爱立摇头,“不去,京市对我们家来说,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和妈妈都不喜欢。”
提到妈妈,沈爱立忽想到,已经进入四月了,不知道贺叔叔什么时候过去汉城,昨天见到了谢镜清,她现在一心盼着妈妈早些领证,彻底杜绝了谢镜清不该有的想法。
预备中午给小姨发一份电报问问。
早上到了办公室,整理了些资料,预备起身去车间。不想这个时候,徐春风走了过来,递了一份试验记录给她,“沈同志,不知道你现在忙不忙,方不方便帮忙看一下?是关于在大小双刺辊上加设分梳板的方案。”
他在平行双刺辊上试用了一下,感觉效果不是很明显,问了其他人,他们建议在大小双刺辊上试试,但是大小双刺辊是沈爱立提出来的方案。
徐春风纠结了很久,觉得自己不应该一错再错,这时候还计较个人的脸面问题,所以一早就在办公室等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