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
谢芷兰在“好人家”三个字上微微加了重音,至于蒋家是不是什么好人家,她心里是打折扣的。但她并不想掺和程攸宁的事。
她现在甚至还想知道,程攸宁这么折腾,最后到底能有个什么结果?
自父母为了程攸宁的婚事,闹到大打出手甚至离婚以后,谢芷兰对这个表姐就没有什么好感。
她现在都觉得有些滑稽,爸爸心里有个对不住的长女,妈妈挂念着不嫁入高门就等于毁掉人生的外甥女,反观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在他们心里,似乎是无足轻重的。
这也是为什么,父母决意离婚后,她就搬出家的原因。
她想,既然你们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也没有必要为你们担忧。
她正想着,就听母亲问她道:“你爸这次出差,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虽然目前都慧芳还住在家里,但是离婚以后,谢镜清一次都没再回来过,她想知道他的消息,也只能问女儿。
“一周吧!妈,你怎么忽然问我爸来着,你先前连他是生是死,不是都不关心吗?”
谢芷兰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和她爸离婚以后,她妈大概在单位和蒋家那边处处受到掣肘。
但是她爸,怕是不愿意再回头。
父母闹到这一步,谢芷兰想想都觉得荒谬。
隐晦地提醒母亲道:“妈,我爸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他的耐心确实很好,但是事情一旦突破了他的底线,就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她爸是绝对不会复婚的,如果妈妈打着这个主意离的婚,那她怕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都慧芳一噎,硬声道:“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着,他会不会和沈爱立碰上面?我现在住的房子,到底是你爸单位的,他要是邀请人回来住,我也好早些把地方腾挪出来。”
谢芷兰不置可否,见母亲辩解,也懒得再说。
一顿午饭,母女俩都吃得没滋没味儿的,保姆许姐收拾饭桌的时候,看饭菜都没怎么动,还有些紧张,问谢芷兰道:“芷兰,今天饭菜不合胃口吗?”自从主家夫妻俩离婚以后,她心里就一直有些担忧,怕自己会忽然没了工作。
谢芷兰淡笑道:“许姐,是今天天气热,我和妈妈都没什么胃口。”
许姐又试探着问道:“芷兰,你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再做你爱吃的土豆饼?”
谢芷兰摇摇头,“不用了,你回头问问我妈想吃什么就行,”说完,就进自己房间收拾了两套换洗衣服。
都慧芳见女儿这就要走,忙道:“现在天正热着,晚上再走吧?”
“不了,妈,我回去再看看书。”
“那行,那我晚上也去趟你姑姑家。”都慧芳估摸着,今天晚上谢川岚大概就会从老太太那边回去。有些话,她和老太太不好说,但是对年龄相仿的姑姐,却是能说的。
周一下午,沈爱立并未能如约去纺织科学研究院,因为中午的时候,林以恒的父亲打电话回来,说樊原走了。
吴维珍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低声问丈夫道:“上午不是才说,和段沁香办了离婚证吗?怎么这么快?是意外还是……”
那边的林父道:“人住在医院里,能发生什么意外?”
吴维珍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和爱立比划着布料的儿媳,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林父道:“不想活了呗!行了,你别问了,免得回头把你吓到了,你和铎匀夫妻俩说一声,到底是祖孙一场,多美这边,先缓缓再说,她还怀着身孕呢!”
“好,好,我知道了。”等挂了电话,吴维珍还有些缓不过来神,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说没就没了,这事实在太过于突然,让她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见婆婆接了电话以后,就杵在那边愣神,樊多美喊了一声:“妈,爸打电话说什么了啊?”
吴维珍忙道:“没事,就是说晚上不回来吃饭,爱立是不是要出门了啊?我这里还有一张糕点票,你过来拿一下,从纺织科学院那边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盒糕点。”
说着,就过来拉爱立到她房间里拿票。
等一进房间,就立即压低了声音和爱立道:“刚以恒爸爸打电话来,说铎匀的爷爷走了。”
爱立心里一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没了?”
吴维珍点点头,“我没敢和多美说,你和铎匀看着,要不要去一趟?”
去一趟是必然的,爱立忙道:“我这就去喊铎匀,就和姐姐说,我怕回来不认识路,让铎匀陪我去一趟纺织科学研究院。”
“好,一会我出去给纺织科学研究院那边打个电话,说你今天下午临时有事,来不了。”
“谢谢珍姨。”
吴维珍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你也劝劝铎匀,到底是他亲爷爷,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又问爱立道:“怎么忽然就走这一步呢?难不成,段沁香和他离婚,把他刺激得都不想活了?”林父并没有和妻子说樊原最近的处境,是以她想不通,一个老干部老革命了,怎么会选择走这一步?
爱立也不好多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吴维珍道:“也是,你这孩子,也才刚来京市呢,知道的可能还没我多,我也不耽搁你了,你快去吧!”
樊铎匀正在房间里写信,看到爱立进来,问她道:“爱立,是准备出门了吗?我给你写的公交路线,记得带着,纺织科学研究院离这儿,还有一段路呢!对了,昨天买的糖果,也给婧文她们带一些……”
爱立打断他道:“铎匀,樊师长没了。”
樊铎匀手里的钢笔忽然掉落在了地上,滚了两下,才在左边桌子脚那停下,轻声问爱立道:“谁传的话?”
“是林叔叔,刚打电话回来的,珍姨不敢告诉姐姐,和我说了一声,让我们现在去一趟,你看呢?”
樊铎匀立即起身,许是起得太猛,脚上踉跄了一下,很快稳住了,和爱立道:“我现在过去,你还是按原计划去纺织……”
爱立没听他说完,就摇头道:“你看你说的,这种时候,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过去。”
樊铎匀握了握她的手,点点头道:“好!”
俩个人下楼来,樊多美笑问道:“铎匀是要送爱立去公交站吗?”
爱立笑道:“大姐,我想着还是拉他一块儿过去,省得回头婧文她们看我一个人来,又要唠叨我。”
多美也没有多想,只嘱咐她俩晚上回来吃饭,又拿起布和婆婆比划起,给肚里的孩子做什么式样儿的衣服来。
等出了家门,置身在夏日的太阳光底下,爱立才发觉铎匀的手心在出冷汗,忙劝道:“铎匀,咱们先不要多想,过去看看再说。”
铎匀像是没有听见,只是紧紧地牵着爱立的手,往公交站去。
俩个人很快到了医院,没想到碰到了段屿白和段沁香,看到铎匀夫妻俩过来,段沁香眼神闪躲了下,喊了声:“铎匀!”
樊铎匀没有理会。
段屿白嘴巴嗫嚅了下,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樊铎匀径直略过他们,走到警卫员小刘跟前,问道:“他怎么走的?”
小刘眼睛有些发红地道:“今天早上,首长叮嘱我一定要把离婚证领了,然后又说他想睡一觉,让我回来也不要打扰他。中午我打好饭进去,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他脸色不对。忙喊了医生来,发现已经没气了,应该是早上我走以后,他就吃了药。”
樊铎匀又问道:“有没有留下什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