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再下一个瞬间,也不知是不是苏厌容的错觉,至少凝禅身边的这几个人周身的气势骤而拔高,变得战意十足了起来!
苏厌容:“!”
他是说了什么激励这些人的话吗!
不及他细想,凝禅已经轻描淡写转了话题:“怎么少和外门还不给看吗?”
苏厌容这才想起她方才的那一眼。
再去看那个方向,外门的那条小道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也不知她在看什么,兴许真的只是碰巧一眼罢了。
“当然给看。”苏厌容笑道:“我少和之渊坦坦荡荡,无有不可对人言。若是望舒道友对外门感兴趣,苏某便是放下修行,陪望舒道友走一圈,也使得的。”
这话说得,连段重明都轻轻挑了挑眉。
身边的唐花落小声道:“这油头粉面的玩意儿看起来怎么这么不顺眼,别不是看上我师姐了吧?”
便见凝禅扫去欲言又止的一眼,委婉道:“苏道友不如还是去多修行几日,寻道大会在即,临时抱佛脚也未必不可行。”
苏厌容:“……”
看不起谁呢!
这位养尊处优出身世家的苏大师兄养气工夫再了得,此时也终于色变。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不善地再看了凝禅最后一眼,虚虚一礼,拂袖就走。
明明都是四象天,这个凝望舒,到底在优越什么!
等明天,明天四象天的擂台就会开启,他倒要亲自来会一会她,看看她究竟有多少本事!
凝禅对于苏厌容的挑衅和显而易见的怒意完全没有感觉,倒是唐花落凑过来,有些担忧地低声道:“这里到底是少和的主场,师姐,这么说真的没关系吗?”
凝禅道:“我们本来不就是来砸少和之渊的场子的吗?”
唐花落恍然大悟:“也是!”
几人的脚步顿时欢快起来,凝禅稍微走了会神,再听的时候,发觉唐花落和殷雪冉的话题已经到了“如果拿到了区区几万灵石要怎么花”了。
语气之兴奋,内容之悬浮,堪比凝禅以前吹牛自己中了五百万大奖以后的人生安排。
某一个瞬间,凝禅有一种她是不是把望阶仙君的独女带上了穷鬼歪路的愧疚感。
她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唐花落眉飞色舞,小脸飞红,吹到兴头,还哈哈大笑了起来,惹得止衡仙君怒目投来了警告的一眼。
凝禅转回头,唇边也带了笑意。
算了,高兴就好。
至于苏厌容……
虽然上一世她没来这个寻道大会,但后来,他们也曾交过手。
再来多少次,也不过是手下败将罢了。
不值一提。
“这合虚山宗的止衡小老儿,欺人太甚!”方才去负责接引合虚山宗一行人的余梦长老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重重将杯子落在桌子上,脸色阴沉下来:“我是在药峰待了几年不假,倒也不至于他竟然如此这般来羞辱我!”
苏厌容一脸莫名,他思考片刻也没得出答案:“余梦长老何出此言?”
余梦长老一挥手,将那张止衡仙君的赠字抖开:“你自己看!真是岂有此理!”
自小书香晕染的苏大师兄仔细看了片刻,依然不解其意。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极自然地接话道:“为何要写这四个字?”
“是啊!采药童子!说谁采药童子呢!”余梦长老再重重拍一下桌子:“他难不成以为合虚还是以前一门三十无极的合虚?如今整个合虚山宗的无极境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清,其中一个还去闭死关了,轮得到他来羞辱我?!”
苏厌容:“……”
哪有什么采药童子,这明明是“大道无为”。
他看懂了,但他不说。
苏厌容心中讥笑和鄙夷之色加深,简单应和两声,转身出了院门,就发了传讯符出去。
【传下去,合虚峰主众目睽睽之下赠字羞辱少和长老。】
抵达少和之渊的时候已是傍晚,等到所有人都被安顿好,便已经入了夜。
各门派之间尔虞我诈之事不少,因而一早就定下了规矩,少和之渊只提供食材和小厨房,绝不上手,一应烹饪事宜均由各门派自己负责。
段重明大力谴责了少和之渊的这种偷懒甩锅行为,骂骂咧咧地进了小厨房。
唐花落看得咋舌,小声问道:“不是吧,我们这位段大师兄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还能进厨房?”
殷雪冉放弃了和自己梳不整齐的辫子的第十八次搏斗,随便挽了个发髻:“总得有人去吧?不然让大师姐去?”
唐花落立马道:“那还是他去吧。难吃就难吃点儿,我不挑。”
小厨房里的段重明:“……”
老子四象天了,这么远也听得到你们的声音!
怎么她凝禅凝望舒就比自己高贵这么多吗!
话说回来,凝禅人呢?
凝禅揉了揉莫名发痒的鼻子,潜入了夜色之中。
少和之渊的夜也和合虚山不同。
合虚山宗群山环绕,夜凉如水,苏醒的一切开始蛰伏,但山巅总是璀璨的,也有人夜练,整座山门或许有些散漫,但生机勃勃,自由自在。
反观少和之渊,凝禅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以为自己进入的,是什么禁宫。
长街寂静,若非空气中充沛的灵息波动,几乎要以为这里是什么废弃无人的恢宏之地。灵石灯拖出长长的影子,打在汉白玉的石板上,像是一个个扭曲的伥鬼。
凝禅捏了个匿踪诀。
即便到了此刻,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么一遭。
明明下定了决心,出了灵犀秘境,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方,两不相干呢?
她又为什么非要来看看?
凝禅心绪难辨,一路停了次脚步,最终非常拙劣地说服了自己。
她不是傻子。
在灵犀秘境里,虞别夜分明是特意去找土蝼的,关于土蝼究竟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他或许多少知道一些真相。
她要去问问他。
对,就是这样。【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不夹杂任何个人情感地,公事公办地,问问他。
凝禅如是潜行在少和之渊不怎么熟悉的路上。
此前不是没来过这里。
除却此前代表宗门来此的几次之外,最后一次,便是她一人一傀,杀穿了半个少和之渊,一把笼火点了画棠山的时候。
都杀红眼了,谁还管路怎么走啊。
而且这个外门,看起来很近,怎么她都绕了好几圈了,一眼望过去,非但没有接近,好似还远了点儿?
凝禅陷入沉思。
夜很静。
有极远的鼎沸从各个门派下榻的山头传过来,凝禅深刻怀疑,其中最热烈的部分,恐怕有段重明一份功劳。
这样的鼎沸,足够遮掩素来冷寂的少和之渊的夜里,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声音。
比如,轻微到几乎听不到的剑鸣。
和剑穿过血肉,再抽回来的事情。
凝禅本来对这种声音也不熟的。
但她到底也算才重生不久,手感甚至还火热,自然不会辨别不出来这是什么声音。
凝禅的身形微微一僵。
她知道各个门派之中,各有阴私之事,有时事情未必是她所想,也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