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得冷酷,因为她描了很精致的花钿,眼尾还勾着长长一根线,难以言喻的风情由此迸发而出。树影摇曳簌动间,似乎能嗅到她身上留存的月光与露水的味道。
她从树上跳下来,俏生生地站在两人面前,斟酌了下话语,怕这两位对自己没印象,自报家门道:“问两位祭司安,我是楚明姣。”
“大祭司。”她声音清脆,带着笑音时有种令人拒绝不了的甜意,“我和苏韫玉真有姻缘之说吗?这可不带瞎讲的,若是真的,我就避一避,若是假的,我还得找他陪我练剑呢,苏家的盾山甲那样厉害。”
只差后面接一句“是天生的人形肉盾,绝佳的练剑人选。”
“他现在都不理我了。”
大祭司眯着眼,沟壑丛生的眉间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
除了江承函,已经许多年没人这么和他说过话了。
正在这时,江承函推门而出,他看向楚明姣,温声问:“怎么这时候来了?”
“来找大祭司算姻缘。”楚明姣笑得弯了弯眼睛,朝两位祭司颔首:“叨扰了,两位祭司,我改日让哥哥送些礼再来拜访。”
二祭司面色复杂地看向这个浑身充盈着灵动活力,嫩得像早春泱泱嫩芽的姑娘,眼神极偶尔一梭,见到了她脖颈一侧淡淡的暧昧痕迹。
看得出来,她为了遮掩这印迹颇为苦恼,厚厚地扑了几层脂粉,只是一身玉骨冰肌,稍有一点颜色便格外难以遮盖。近距离细看下,仍能窥见端倪。
二祭司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冲上大脑。
不论他在脑子里怎么演示,都没有办法想象一位神灵,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是情难自抑,也是对占卜结果十分生硬的“不满”。
更是一种难以开口的占有欲作祟。
难怪苏韫玉得跑,这样明昭昭的宣誓,谁不跑。
这些年轻人都很怂江承函。
从那个时候起,二祭司脑子里所有觉得神主只是一时分不清情感的侥幸全都不翼而飞,他捏着鼻子认命。只是私心作祟,不论从什么角度上,他都更担心江承函。
人的一生太泛情,谁也不能保证一生只钟情一人,楚明姣有太多选择的机会,她有一圈又一圈的好友,彼此欣赏,有共同的话题和理想。她是一团热烈的颜色,修炼之余,充斥在生活中的是斑斓的长裙,精致的钗环,妙趣横生的画本。
开心了笑,伤心了哭,觉得不甘就闯,觉得为难便罢。
江承函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一片谁也不能随意闯入的禁区,无论如何也推卸不了的责任。
他作为人的情绪全部来自于楚明姣。
神灵根本无法再爱上第二个人。
“深潭最近不大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频频异动,明明选中的人都下去了。”大祭司将二祭司从回忆中拉出来:“此外,界壁尽数集中在潮澜河中,需要格外留心。”
他在原地停了停,又想起什么,苍老手掌抚了抚二祭司的肩头,道:“楚明姣那边,你也注意点。活了这么久的人了,别总被一半大孩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她突然回来,只怕和楚南浔有关。”
二祭司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山海谣12
时隔十三年,楚明姣又一次踏足神灵禁区。
禁区隔段时间便被精心养护,丛山峻岭依次盘旋,草木葳蕤,溪流涧涧,放眼望去,不远处的山丘间隔出的方形地里,甚至种了些稻谷秧苗,灯影笼罩过去,秧上已经挂上了沉甸甸的麦穗,泛着青黄,将熟不熟。
能在这一场接一场的风雪中存活下来,这秧苗应当是经过灵农们研究着改良出来的,生命力极其顽强。
和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很大分别。
路过一棵青杏树,楚明姣停了停,问身侧的人:“潮澜湖心的万剑阵还能用吗?”
两人成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这片禁区完全被楚明姣随心所欲改造。
陡峭绝壁没了,三步一座的凉亭没了,就连窗棂下那丛写意风流的芭蕉树也不曾幸免于难。别具一格的长廊别院拔地而起,无人无津的雪山巅高楼矗立,楼里挂满各式各样的花灯,不论春夏秋冬,有风吹过,那必定是一片萤萤火海。
这些布置还说是无伤大雅,可剑修对剑,总有常人不能理解的狂热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