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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她今日这道灵力输进去,别没保住师父,还要赔上整个天极门啊,真要是这样,那也未免太惨烈了。

好在那边很快传来了声音,不是苏韫玉,那种天生带着的散漫语调,反而很像宣平侯世子:“怎么了楚明姣,我快到渡口了,这边的事都办妥了……”

可和他对话的人不是楚明姣,而是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壮着胆子一鼓作气朝他脑袋上炸下一颗惊天巨雷:“神后进渡口了,她让我联系你,说自己闯了情瘴,你知道应该怎么办。”

宋玢被这个消息砸得晕头转向,一时失声,好半晌才抵着喉咙气得发笑:“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时辰前,她现在还没出来。”

宋玢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我马上到。”

还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他特么的,还能怎么做!

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听到这个消息,江承函会不会气得杀人!

宋玢慌里慌张地赶到了渡口,与一身中年装扮的周沅面面相觑,两人都很紧张,连寒暄都省了,默默无语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苏韫玉都赶到了,楚明姣还是没有出来。

苏韫玉脸色沉得能滴水,他赶来的时候衣裳上处处都沾着血迹,甚至来不及处理,就迈步要进渡口,被宋玢拦住了:“你做什么?你现在进去能顶什么用?楚明姣身上的保命手段难道不比你多?”

“你老老实实处理下伤口吧,后面怎么办,等她出来再说。”

苏韫玉憋着一股郁气,他默不作声将衣裳换了,觉得时间好像漫长粘稠得没了边,迟迟胶着在一起不转动。

最多再等半个时辰。

若是楚明姣还不出来,他就进渡口。

什么“应该”“大概”“约莫没事”,通通都是口头安慰,见到她人,才是真的没事。

在这期间,宋玢终于扛不住,他认命地拿出祭司殿直通神主殿的符咒,碾碎了,手一扬,看它在眼前漫成一团火,捏着眉心在心里组织措辞。

苏韫玉阴恻恻地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无法舒展。

他几乎开口就要问,你要联系谁,江承函吗?

可转念一想,这种时候,能被联系的,能光明正大近她身的,还能是谁。

咒符燃烧,那边传出了汀墨的声音:“大祭司,您有何要事……”

宋玢千年不变的懒散声线绷得只剩根弦:“神主呢?将咒符给他。”

这风雨欲来的语调,汀墨掂量了下,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叩开了大殿门。

殿内,神主正召见各世家家主,殿内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汀墨将这团正在燃烧的符咒捧着,送到案桌前,低声道:“殿下,是祭司殿。”

江承函扫过手中的奏本,视线并未转移,只是极其冷淡地抬了抬手,丢出个隔音罩,示意自己听到了。

“江承函。”宋玢认命地开口:“你现在没在镇压深潭吧……楚明姣闯了情瘴。”

江承函倏地抬眼,狭长的眼尾朝上微掀,露出个凌冽的弧度,他将手中奏本无声无息摁在桌面上,人已经携带着满身霜气起身,声线里的清隽被剥离干净,只剩下雪一样的冷色:“在什么地方。”

符咒燃完, 宋玢松开手,才要说自己鼻尖都冒汗了,就听渡口那边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他和苏韫玉几乎同时抬眼看过去, 见楚明姣从小船上跳了下来。

脚步踉跄了下。

周沅下意识要上去扶她, 发现被人抢了先, 苏韫玉走到跟前, 眯着眼见她从上到下看了看,低声问:“怎么样,真闯了情瘴?”

楚明姣这次闯进渡口,没受什么伤, 若非说有什么异常,就是她两腮透出了点不正常的红, 像春季花枝半熟不熟的嫣嫣色泽,但万幸眼神是清明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定义下早了。

楚明姣给自己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 反应明显有些迟钝,眼珠子在苏韫玉与宋玢之间转了转, 定定地看着后者,宋玢稍微凑近了点,半蹲下来,哀嚎:“我真的怕了你了,祖宗,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好歹提前说一说。”

顿了顿,才又道:“已经通知你夫君了。”

楚明姣慢慢收回视线, 盯着脚下,半晌, 微卷着舌,认认真真地开口:“我没见到情瘴,但估计是闯了,才吃了清心丹,暂时、能压得住。”

实际上,已经不太能压得住了。

苏韫玉上前,掰开她的掌心,那上面明明白白摆着几个清晰可见,侵入肉里的指甲印,她像是被灼到了一样蜷起手指,用含着水汽的眼睛去看他。

身后,空间在某一刻蓦的撕裂,搅碎,神灵的气息如骤起的大雾,飞快弥散过来。

居然,到得这么快。

苏韫玉眼底藏着阴翳,他不顾宋玢警告的眼神,抬起楚明姣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慎重:“听着,楚二,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回楚家或苏家都行,千年寒石与清灵散,我都给你找来。”

宋玢给他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抽搐,他看都不看,视线完全停留在楚明姣身上:“不需要管十五天不十五天,山海界的事,我来看着。”

楚明姣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她眨了下眼,将另一只手放进他掌心里,手掌松开,露出追星刃半截灵光湛湛的匕身。

她指尖温度很高,像是在被窝里捂得热腾腾了一样,连指甲都被蒸腾出透亮的淡粉色。

将追星刃交给苏韫玉,像完成了某种内心记挂的任务,她不再看他了,而是被情瘴逼得没有神智一样,下意识往他身后看,那里,她潜意识里亲近依赖的力量源头在靠近。

江承函正从那个方位撕裂了虚空,一步踏进了渡口。

他站在数十米外,清隽孤决如离群之鹤,眉目冷到极致,压着层明显到能被人一眼察觉的薄怒,每往前走一步,神力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就越重,一步一击,像是要把人心肺都敲碎,由里及外的臣服。

周沅已经躲出了老远,就差学着宋玢的样子举手投降了。

苏韫玉却岿然不动,江承函从他手下揽走楚明姣,两个男人眼风短暂交接,一个雷雨闪电,一个凛风暴雪。

宋玢甚至以为这两会就地打一场,他还犹犹豫豫地盘算着怎么劝架才能让自己和苏韫玉少挨点打,可谁知道,这两人竟一句话也没说。

江承函带着楚明姣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你今天怎么回事?”人一走,宋玢松了口气,他走到苏韫玉身边,皱眉说:“苏韫玉,你是不是太操心楚明姣了。她是有道侣的人,这两人再怎么闹,关系也都摆在那,变不了。”

他又想起卜骨上那具无比清晰的姻缘卦。

苏韫玉不接这个话头,他眯着眼,像是已经从繁杂久远的记忆里分辨不出某些具体的情景,喉结滚了滚,问:“宋三,你还记得楚二出嫁那日,我在做什么吗?”

“记得。”

“我们几个在一起喝酒,从早喝到晚,给楚二姑娘撑场子。”

那时候,苏韫玉还觉得阿弥陀佛,总算楚二不必轮到他来事事操心了。

有她那么一天天在身边转悠,哪儿来的姑娘敢靠近他。

那一天里,他的笑容实打实没少过。

苏韫玉自嘲般地笑了下:“你说,当年她出嫁我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今天,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呢。”

宋玢与他对视,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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