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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顾灼想起身,见傅司简下颌绷住,面上像是痛苦又像是克制,以为是他背后受了伤。

之前她好似确实看见地上有些石块。

她更觉铭感五内,挣开搭在她后腰的手臂,站起来又去拉傅司简,过意不去地问道:“你磕着哪儿了?”

傅司简顺着掌中柔软的力道半坐起来,缓了缓因为小姑娘起身时再次无意间给他带来的煎熬,声音低哑道:“我没事。”

见他迟迟不动,顾灼以为他伤得严重,转过身想朝着院门方向走,却没抽出还握在傅司简掌中的手。

被他拉住后低头瞧见他略带疑惑的眼神,只得解释道:“我让你的护卫找个大夫过来。”

傅司简知晓小姑娘误会,又不能解释,只好含糊其辞道:“我坐在这儿缓缓就行。”

顾灼居高临下,自是瞧见他方才躺着的地方没有石块,那想必不会伤着骨头,便顺着他的意没再坚持。

只是——

能不能别一直拉着她的手!

傅司简那双手骨节分明,此时手背青筋鼓起更显修长有力,掌中薄茧刺得顾灼的手有些痒。

她有些蠢蠢欲动。

再不松开她真的会把持不住挠两下。

傅司简正屏气凝神,一门心思要平息自己的心浮气躁,压根没注意还拉着顾灼的手。

地面的凉意终于让他的异样消退,他这才敢站起来,也才发觉自己失礼地抓着小姑娘许久。

他松了劲儿,小姑娘把手抽走,惹得他握了握拳,似要留住掌中温度。

他问起小姑娘的来意,便听得:

“今晚幽州太守要去将军府见一见两位夫子,你一道去吧。”

傅司简听见这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是书院有事需她亲自过来,没想到小姑娘是专程来找他。

不过,他倒是没料到能这么快就与老师见面。

老师不知他住在书院,他也没什么借口去将军府。他本想着等到书院开课,自然有机会询问老师江南的事。

“好。”

“那到时候我着人来接你。”

看了看傅司简染了土的袖边,估摸着他背后更甚,顾灼觉得他此时该是十分想沐浴,便没再跟他继续聊下去:“那我走啦。”

“嗯。”

他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回去用热水泡一泡,别着了凉。”

顾灼推开门瞧见站得笔直的暗卫,想起一事:“待会儿去给你家公子找个大夫来瞧瞧,他后背磕在地上了。”

暗卫眼睛瞪大,战况这么激烈的吗?

既然王爷受了伤,那想必是顾姑娘赢了。

玄卫还没人能打得过王爷,暗卫瞬间对顾灼佩服得五体投地。

啧,他一定得嚷嚷得让玄卫所有人都知道未来在王府该听谁的。

他就是这么识时达务。

顾灼确定,她在这护卫的脸上看到了喜形于色。

她古怪地瞥了暗卫一眼,不明白怎么自家公子受伤他还这么不着急,最后只能归咎于他脑子不好。

送顾灼出了书院,暗卫倒没有去医馆找大夫。

一则,看顾姑娘的神色,王爷伤势该是不重;再则,王爷必是不愿意有陌生人进他住的院子的。

而且,王爷离开京城时带着太医给备的药,在外查案这些时日一直没派上用场,效果总是比外面的药要好些的。

但他没想到回到院中时,见到的是自家王爷还在练剑。

看起来一点不像受伤的样子。

暗卫哪知道,傅司简是觉得还不够平心静气,想再消耗一些体力。

“浴室里备桶冷水。”

暗卫闻言纳闷,他猜着,王爷许是想冷敷伤处?

那也没必要冷水沐浴吧,这天儿这么冷,光是想想就冻得他一哆嗦。

但他唯命是从:“是。”

-

落日在山峦间映出缤纷绚烂,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傅司简到将军府时,正巧碰见顾灼往外走。

“我去迎一下姚太守,你先去西院见两位夫子。”

“嗯。”

傅司简见顾灼换了衣服,放下心来。在军营她头发未干来给他送衣服那回,他就发觉小姑娘对自己的身体不太上心。

其实顾灼这回也并不是因为怕着凉。

她离开书院回府的路上,被风一吹,觉得方才打斗时出的薄汗将衣服黏在身上,像是严严实实地束缚住她。

她可受不了这个。

虽然她在军中摸爬滚打,狼烟起时在战场上滚一圈就浑身血污,甚至两三天都无法沐浴。

可平日里但凡有时间,她总要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

傅司简随着引路小厮进了西院花厅时,宋老正对着一本看起来十分残破的棋谱与桌上的棋较劲,没瞧见他。

倒是端着本书的钟嵘正望着花厅门口,见傅司简进来时下意识地要起身,又生生止住。

从午时顾灼来西院与他们说,晚些时候幽州太守会来拜访,还有一位学问不错的公子。

他就猜到是傅司简。

“晚辈傅司简见过宋老先生,见过钟山长。”

傅司简这揖礼行得规范,让钟嵘如坐针毡,他可受不起摄政王向他躬身,不动声色地侧着躲了过去。

宋老听见声音,放下棋谱问他:“顾丫头说你学问不错,会下棋吗?”

“晚辈略知一二。”

钟嵘听见这话,低下头无奈笑笑,傅司简于棋艺上哪是“略知一二”。

善谋者善奕。

傅司简的棋是他教的,以往与他对弈时也算伯仲之间。

可三年前他在江南见傅司简时,已经明显察觉到他棋风的变化。

越发深谋远虑,一子落而全局活。

先帝遇刺让他不得不担起重任,从一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急速淬炼成王朝的中流砥柱。

宋老的声音打断钟嵘的回忆:“来来来,有个残局,考考你。”

傅司简落座在宋老对面,看了看棋盘上的落子分布,这好像是他十几岁就解了的。

瞧见放在一侧的棋谱,心道果然如此。

那棋谱是老师的,教他下棋时在他手里待了几个月,前几页缺了的角还是被当时才三四岁的裴昭扯掉的。

他以为宋老是真的想考验他,没多耽搁便拈起棋子落在几个位置解了局,抬头却看见宋老抖动的胡子。

傅司简有些不解,就听见宋老没好气的声音:“还不错,陪我下两局。”

这语气好像不是在夸他。

他没多想,许是老先生还有更为精妙的破局之法。

不过没多久,他便知道宋老那话确实是在阴阳怪气。

因为他几招就试出宋老……着实不怎么会下棋。

正绞尽脑汁想着该落子在何处才能既让棋又不被对方看出来时,顾灼领着姚太守进了花厅。

傅司简转头望去,瞧见小姑娘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无奈笑笑,不过她的到来还是“解救”了他。

“宋阿翁,钟先生,这位是幽州姚太守。”

姚太守向宋老恭敬行了揖礼:“晚辈姚怀雍见过宋老先生。”

他参加科举时,宋老先生便是泰山北斗,无人不晓。后来虽不知宋老为何要在名满天下之时去游历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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