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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猴子通讯还没挂断,为难地搔搔头皮:“可是他说不管什么理由都要去,必须把军情抢来,发情期就打抑制——”

“放他娘的屁!”

季庭屿怒不可遏一把抢过通讯对威廉大吼:“我他妈把你脑袋抢来你要不要?阿加雪城在放炮,你让我的人去送死?!”

无线电“砰”地一声被摔在墙上碎成几瓣,季庭屿如煞神般夺门而出。

外面队员已然乱成一锅粥,挤得水泄不通,几个新来的记录员在嚎啕大哭,贴近西侧走廊的墙体裂开一道狭窄的缝隙。

“妈的。”季庭屿咬牙切齿地爆出句粗口,拖着伤腿闯进广播室。

他打开全部广播,拍了拍麦,确认能用后提声一句暴呵:“不想死的都给我停下!”

这一句尖啸穿透力极强,如一根透着寒光的钢钉直刺入众人心脏。

整栋大楼瞬间鸦雀无声。

季庭屿忍着喉咙撕裂的痛感,放轻语调:“各位,我知道你们害怕,没人不怕,我自己现在都腿软。”虽然是被桌子砸的。

“但是害怕没屁用。”

“这个时候了还谈理想、谈职业操守是扯淡,记者部自我接手以来就只有一条铁律——生命高于一切。在这片雪原上,活着有一万种可能,死了就无名无碑。”

“我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你们都活命,不想死的就冷静下来,听我安排。”

他用手捂住话筒,扭头吐出一口血沫。

沉思两秒后当机立断道:“罗莎琳上瞭望塔,监测千公里内的空袭。猴子去紧急播报通知雪山下所有居民锁好门窗不得外出,无处躲避的立刻拨打记者部热线,我去接他们。孟凡在哪儿?”

“这儿!老大!”大兔子推开广播室的门,崇敬而坚定地望着他。

“等猴子发完播报,你负责关闭所有灯光和无线电通讯,把基地隐藏起来。”

三人领完任务出去,季庭屿呼出一口甜腥味的血气,艶丽的双唇凑近话筒:

“其余人,听我指挥全部撤离到救生舱内,受伤的先走,b、o其次,alpha垫后,五分钟内必须撤离完毕。楼要塌了。”

话音落地,原本乌泱泱的人群开始井然有序地撤离,如同数条分流的小溪,沉默不语地向救生舱汇聚。

那里有足够支撑一周的食物和水,足以帮他们熬过战争爆发后最危险的第一阶段。

沙漠青全程跟在季庭屿身旁,帮他一起疏散人群。

确保基地所有人都撤出大楼后,他握紧身后的弯刀问:“哥,我要做什么?”

季庭屿显然早有安排:“你跟我走一趟。”说完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推出窗外!

两人从三楼一跃而下,孤雁一般跌入纷扬大雪中。

楼下的队员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连连,可沙漠青却丝毫不见慌乱。

他温柔地环抱住季庭屿,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暴力地扯开衣扣。

落地前最后几秒,少年猝然变成一只通体乌黑的雄鹰,腾飞而起,巨大的羽翼将照在大楼上的月光斩成两段。

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只阿根廷巨鹰,身长七米,以老虎为食,双翼展开能覆盖住一方天地,是当之无愧的空中领主。

比起贺灼,沙漠青差的只是时间而已。

多年相处已让默契深入兄弟俩的骨髓。

季庭屿利落地爬到巨鹰背上,抱住他粗犷的脖颈,沙漠青轻快的语调从翻译器中传出,隐约能听到几分骄傲。

“哥,我们去哪?”

猫咪骑马似的轻轻一拽鹰头。

“西南方向,云断山。”

“我怕爆炸会引发雪崩。”

作者有话说:

贺灼:很好,出走半天,归来老婆跟人跳楼了。

天罚

特大暴雪,能见度极低。

两人还是逆风,行进得异常艰难。

每隔五分钟季庭屿身上就会盖一层积雪,刀子一样的雪花往他头脸上砸,露在外面的脖子被冻得青紫肿胀。

“哥,藏进我的羽毛里。”

季庭屿牙齿打颤:“飞、飞你的吧,一定要快……”

时间就是生命,一秒都不能耽误。

如果云断山没崩,他们要尽快安排村民撤离。如果不幸在爆炸发生时山就已经塌了,那前半个小时就是黄金救援期,超过半小时就凶多吉少了。

终于飞进云断山谷,打远一看巍峨的高山还静默地矗立在那儿,山脚下一大片暗绿色的针叶林,零星十几座黑色房屋闪着点点星火。

季庭屿松了口气。

还好,山没震塌。

巨鹰从坡底一冲而上,到山顶后稳稳悬停,季庭屿将探测针插进积雪层,拔出来一看数据。

“35了,快、快点我们下去,通知住户撤离。”

沙漠青立刻掉头向山下飞,季庭屿边做着最坏打算边朝冻僵的手上哈气,忽然听到一声类似石膏板断裂的“咔嚓”声,他双手一僵,脑袋里“嗡”的一下。

完了……

“轰隆隆”的巨响如惊雷般乍起,距离他们不到半米的山坡上,层层叠叠的白色雪块应声而动,大片大片地剥离脱落,如同开闸放水的黄河沿着山坡奔流而下。

季庭屿僵硬地回过头,就见整个山顶宛如被拿掉的积木一般轰然倒塌,激荡起数米高的浓白色雪雾,越过山脊线朝他们垂直压来!

“快走——唔……”

他刚吼出两个字,巨鹰就被大雪掩埋。

他被狂风吹下去砸进雪河里,口鼻里瞬间灌满积雪,只剩一手一脚还在雪面上拼命挣扎,然而很快就被雪体吞噬得一干二净。

“哥!”

沙漠青嘶声大吼,用翅膀撕开雪雾,双翼被刮掉无数羽毛,纷扬洒落,但他半点都顾不上了。

巨鹰飞出三四米而后急转掉头,悬停在山坡上,双眼如探测器般全方位旋转着寻找季庭屿的身影,忽然看到半截深黑色的警棍猛地捅开雪层。

“这儿!”季庭屿从雪堆里挤出半张紫红的脸,拼尽全力抽出右手高举过头。

沙漠青叼住他用力往外一拔,扭头甩到背上,两人都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粗气。

季庭屿捂着胸口咳得震天动地,一大滩混着血丝的积雪从喉咙里涌出,脏器八成是被撞伤了。

但他被冻得完全感觉不到疼,只有浓浓的后怕。

刚才被雪河淹没到窒息的那几秒里,他满脑子都是贺灼和小青翻出自己的尸体后该有多绝望,他记者部五十几号人又会在威廉手底被如何磋磨。

绝对不能出事,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季庭屿抬手胡乱地抹一把脸,撕开被冻住的眼皮。

有血从眼睛上流下来,将视野染得暗黄,此刻再看向原本宁静祥和的云断山脚,已经变成一片炼狱。

雪崩速度极快,每秒近百米,远超于狂风,刹那间就将起伏有致的山坡夷为平地。

大片针叶林遭连根拔起,十几座房屋被掩埋得无影无踪,洁白的雪面上插着无数尸体。

没能逃脱的狼,被撞死的疱鹿的角,肚子圆滚滚的怀孕的狐狸母亲,还有倒栽在雪面上的两条小孩子的腿,脚掌扭曲地勾在断掉的脚踝上,上面还戴着一只铃铛。

这还只是露在雪面上的。

季庭屿的心脏窒息般紧缩着,混着血丝的泪涓涓而下。

世间最残忍不过天灾人祸。

一颗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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