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风花雪月四城的七翼大祭司长都分别被一位魔王所纠缠住,于是自然便没有谁能够去制止德拉维斯。
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唇边挂着冰冷的笑意,在异种的大军当中肆意的行走。
他所过之处,异种都如同被风吹倒的麦田那样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这原本拥挤的战场上,居然很快就被他清出了一片空地来。
这即为魔王的力量。
几位大祭司长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睚眦欲裂,却又没有办法抽出手去阻止。而很快他们就会发现,眼下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寥寥,因为德拉维斯还能够拿出更拉人血压的操作来。
暴风的魔王伸展开双臂,面上挂着奇异的笑容,口中轻声的念诵着没有谁听得清的魔咒。
——魔王身为【王权】的代行者、深渊所孕育而出的,此世之间【规则】的掌控者,绝大多数的魔法在他们面前都可以轻易的顺发。
而连一位魔王都需要念诵咒语来加以引导施展的魔法,又该拥有着怎样可怕的威力……?
这个问题以往不一定能够有人解答,但从今以后都必然拥有一个统一的答案。
伴随着他的咒语的念诵,从地底深处传来了隆隆的巨响,但是有什么正在朝着这里汇聚,随后冲天而起。
那是在这一片漆黑的坟场之上不断的扩大、自主的建立起来的一座高耸入云的黑塔,宛若一柄从地面刺向天空的尖枪。
而在黑塔形成的过程当中,不断的将周围的一切都吸纳进去。有骨粉与鲜血所凝结而成的黑土也好,还是在旗上战斗的那些魔族与异种也好,全部都一视同仁。
当然,事后魔族自然会被释放出来,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停留;可是作为敌对势力的异种,显然并不会有这样的好运。
他们当中有的会被杀死,有的因为种种原因,虽然能够留得一条性命,但也注定永远都无法离开黑塔,自此百年、千年、万年,都成为了被关押在黑塔当中的能源供给,再不得见自由与光明。
而这便是败者的下场,与异种有着血海深仇的魔王更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不如说能够留得一条性命都已经足够感到庆幸,又何来资格再奢求更多。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在黑土坟场之上,以白骨、鲜血和亡魂而建筑出来的黑塔,会在日后成为举世闻名的地标。
暴风监狱迎来送往,钳制着整片大陆的金融与交通交道。
或许你从前并不如何在意这里,但是终有一日世人将会明白,那在黑土之上树立而起的高塔,实则为捅向天空心口的利刃。正是因为暴风监狱——以及其主人的出现,属于异种的时代最终彻底的结束。
混沌落下终焉,这个世界所迎来的将是崭新的、属于深渊的纪元。
姜绮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属于科科尔的梦境当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绮总觉得这里比起自己上一次到来,虽然大体看上去并无改变,然而实际上却绝对有什么地方悄然的的产生了变动,因此给她带来了一种极致的违和感。
如果非要将这样的感受描述形容出来的话,姜绮觉得那就像是在盯着一块不断变幻光彩的玻璃看了太久的时间之后,会不自觉的产生的一种眩晕和呕吐感。
一双手从她的身后伸了出来,轻轻的虚笼住姜绮的眼睛。她的背靠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随之一并传来的是鼻翼间嗅到的浅淡的花香。
那种花香若要说特殊的话,似乎也并不是如何特殊的样子。并不浓郁,有些淡,有些浅,可是却越闻越上瘾,仿佛为了能够一直被这样的香气所环绕,能够为之做出任何事情一样。
“您现在还不能看太多,母神。”科科尔如同唱歌一样魅惑婉转的声音在姜绮的耳边响起,“在这里我无法很好的控制住自己……我真害怕会【污染】和伤害到您。”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便是吞一千根针、去死上几百几千次,都难以赎哪怕是一点点的、我的罪过。”
姜绮觉得自己头顶一重,是科科尔将下巴轻轻的搁在她的脑袋上。青年将少女完全的拢入自己的怀抱中,轻轻的摩挲着少女的发丝,从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来。
“请您务必要珍重自己……我亲爱的母神。”青年说,“我完全无法容忍,您受到哪怕是微末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害。”
“……母神,我的母神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在极力的克制和隐忍,但是其中的那一份感情却依旧是满到几乎要溢出来。
因为他的怀抱很舒服、香气也很好闻,人还非常会说话的缘故,姜绮并没有急着要从青年的怀抱当中离开。
“母神。”这样的行为显然让科科尔感到极为的满足和欣喜,他将手放下来,从后面抱住姜绮的腰,随后轻轻的蹭了蹭姜绮的脸颊,“您有从梦境当中,得到自己想要的问题的答案吗?”
姜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现在,无论是暴风监狱也好,还是德拉维斯也好——似乎一切都已经在她的面前彻底的铺开,再没有秘密可言。
然而……姜绮看了看自己的任务面板。
属于【暴风】的传说任务并没有显示完成,她仍旧缺少了某一块拼图。
少女回想了一下,问道:“德拉维斯就是一号吧。”
“是。”科科尔含着笑意回答她的问题。
“那么。”少女又问,“在暴风监狱的庆典上所发生的那一场动乱里面,另一个001号又是为什么会出现?”
“您居然好奇这个?”科科尔看上去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羽扑闪之间,会让人联想到振翅欲飞的蝴蝶,“哎呀,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呢……”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么?”
“不……自然不是。我只是有些吃惊罢了。”科科尔笑了笑,“那说起来,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他斟酌了片刻后道:“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暴风】是人造的产物。”
“尽管已经达到了作为【容器】标准,并且也得到了王权的认可,但是究其本质来说,他的存在并不完美和稳定。”
“而风暴原本也是狂躁和动乱的存在,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德拉维斯想要彻底的容纳这一份权柄,原本就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姜绮是背对着科科尔的,因此她并没有能够看见,当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在科科尔那一双琉璃色的眼瞳深处,有某种冰冷的嘲讽一闪而过。
显然,对于德拉维斯这种分明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却还要像是败犬一样死死的咬着自己分到的那一块儿肉,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也不肯松嘴的行为,科科尔是觉得不屑和可笑的。
“如果不稳定的话,那么只要将影响【稳定】的因素全部都抹消掉就好了。”
每过上一千年,德拉维斯都会从自己的身上“斩除”去一部分自己。
即便是以魔王强大到可怕的自愈能力,这也依旧是一件伤筋动骨、需要花上好几百年去休养的事情。更不必谈在“斩除”的这个过程当中,本身便是剜心剔骨的可怕痛楚。
那些被他所舍弃的自己分享着和德拉维斯一样的权柄,一样的力量,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全都是从当年的黑土之下所走出来的001号。
所以,仅仅只是斩除并不意味着终结。因为没有哪一个被斩除下来的部分愿意接受自己是要被遗弃的“垃圾”的命运,他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