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初眠刚想钻进车里, 身后季时言却追了出来。
“初眠, 等一下。”
初眠脚步一顿，随后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迅速地钻进车里, “啪”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陈叔，开车。”初眠的余光扫到季时言就快走到车旁，再一次催促道：“开车。”
陈叔显然也看见了车外的季时言，虽然不知道初眠和季时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短暂的困惑后，便踩上了油门, 扬长而去。
季时言原本只差一米左右就能追上初眠,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初家的汽车渐渐消失在眼前, 只留下了一车的尾气。
他站在原地，表情异常的难看。
初眠刚刚肯定听见了他的声音, 但是他竟然还这么离开了, 在毫不犹豫地提出分手后。
季时言从没有想过，初眠竟然会向他提出分手。在他的设想里, 即使他和初眠某一天分手了, 提出分手的人也只会是他, 而不是初眠。
不知道为什么, 他明明不喜欢初眠, 为什么在初眠离开后, 会下意识地追上去。
终于甩掉了一个大麻烦, 他明明应该感到轻松, 现在的心里却沉甸甸的，异常的沉重。
季时言不由拿出手机，点进初眠的聊天框。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今早充上电后，他发给初眠的道歉信息。
信息里，他随便编了个理由解释他昨晚为何爽约，自然编造的理由里并没有提到夏真。
初眠没有回复他。
季时言往上翻看前几日的聊天记录，这才发现从初眠初试回来后，态度相较之前已经冷淡了许多，不再大段大段地给他发信息。如果自己没有回复，初眠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仍一个劲自言自语说个没完。
只不过，在刚刚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季时言嘴唇紧抿，沉默地看了会信息。片刻后，拨通了初眠的电话。
然而，电话响了十几声，直到被自动挂断，初眠都没有接通电话。季时言的脸色漆黑一片，正准备再次给初眠打过去，夏真的语音通话请求弹了出来。
目光顿了顿，几秒后，季时言按下了接通键。
“季时言，哄好你的小男友了？”
夏真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平日里季时言只会觉得他在吃醋，从而感到开心，今天听夏真说这话，季时言却感到莫名的烦躁。
但夏真毕竟是他喜欢的人，就算再烦躁，也不可能直接向他发脾气，只是语气比起平日冷淡了许多。
“我和他分手了。”
电话那头夏真可能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声：“然后呢，你的小竹马是不是哭着求你不要分手？”
显然，在夏真心里，以初眠喜欢季时言的程度，这个分手绝对是季时言提出的。
夏真和季时言的想法一样，他压根没有想过，初眠提出分手的可能性。
季时言知道夏真误会了，但让他直接解释分手不是他提出的是初眠提出来的，他又实在觉得丢人，因此没有吭声，默认了。
对于季时言和初眠分手这件事，夏真好像显得非常开心，“你的心可真硬，面对一个这么好看的小美人，竟然说得出分手。”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语气里却是一点惋惜的感觉也没有。
“夏真，别说了。”季时言不想和夏真再说这个话题，沉声打断，随即又觉得语气不好，停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头还疼不疼，等下午放学我买点药去看你。”
夏真今天早上头疼，请了一天假休息。
“再说吧。”夏真没有立即答应：“我待会要去那边一趟。”
夏真说的“那边”指的是他男朋友的出租屋，季时言表情僵了下，也许是受到了初眠提出分手的冲击，明明早就知道夏真的心里没有自己，季时言却第一次对感到厌烦。
“行，晚点再说吧。”
说完，季时言也没再等夏真的回答，第一次主动地挂断了夏真的电话。
挂断电话，季时言再次想起了初眠。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初眠真的放下了他。在他看来，初眠只是一时的生气，等过一段时间就又会主动找他复合了。
他连哄都不用哄。
这么想着，季时言的心情莫名好转，将手机揣进口袋，冷着张脸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小…小少爷。”陈叔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初眠，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您是不是和季少爷吵架了。”
初眠天天黏着季时言，更为了可以和季时言上下学宁愿挤公交，陈叔还是第一次看见初眠避季时言如猛兽。
“我们没有吵架，陈叔别担心。”
和季时言交往又分手这件事，初眠没有打算让家里人知道。陈叔也看出了初眠不想说，便也不再问。
“前面好像堵车了，少爷稍等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可以走。”陈叔说完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
初眠本来正靠在窗户上闭目养神，因为刹车的惯性，额头“砰”地一声大力地撞了下玻璃。
“小少爷，您没事吧。”
伴随着陈叔的声音，一段文字突然浮现在初眠的脑海。
【季时言终于向初眠提出了分手，回学校后却听说了初眠出车祸的消息。听班上的同学说，初家的车本来停在路边，不料拐角突然冲出一辆货车，直接撞上了初眠的车，司机陈叔当场死亡，初眠则被送去医院急救，此时生死未卜。】
初眠蓦地睁开眼睛。
刚才他突然想起的那段话是什么？
他看向正担心看向他的陈叔，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急声说：“陈叔，快开车。”
“等一下，我先查一下路线。”见初眠不像有事的样子，陈叔这才掏出手机：“很快就可以，小少爷您别着急。”
虽然仅凭突然想起的一段文字，就觉得真的会出车祸有点可笑，但初眠却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尤其当他抬起头，才发现陈叔停着的位置前方，果然有一条通向左边的弯道。
“别查了。”初眠直接将手机从陈叔手里抢了过来：“快开车，快！”
“好…好，我这就开。”虽然不明白初眠怎么突然这个反应，陈叔还是发动起车：“小少爷，您别急。”
轿车刚刚驶离方才的位置，往前行驶了几十米，找了个位置停下，初眠还没有松口气，便看见一辆货车从侧面拐角处急速地冲了过来，并没有任何刹车的意思。
陈叔见状，下意识转动方向盘，又往旁边安全的位置躲了躲。
几秒后，只听见“砰”的，初眠和陈叔眼睁睁地看着刚刚的那辆货车撞上了刚刚他们停车的位置。
因为巨大的撞击，原本停在后面的几辆轿车直接都被牵连，一时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幸运的是，几辆轿车里并没有人。
初眠最先反应过来，看向受到惊吓仍没回过神，一脸恍惚的陈叔：“陈叔，快叫救护车。”说完，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车祸，此时货车旁已经站着几个人，初眠的步伐显得有些着急，看到原本停在他们后面轿车已经被撞的面目全非，驾驶座更是惨烈。
如果驾驶座有人……
如果陈叔开车晚了一步……
如果刚才他没有突然想起那段文字，或者没有当回事……
初眠的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