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躁啊!
这个圈子里很难有秘密,就这五分钟时间,陆约知道了的情况,在场的基本也都打听到了。
带资进组的资源咖、空降的名导冲奖片内定男二……一时间陆约觉得自己的风头甚至已经盖过了纪铭,尽管他已经努力的往角落里挤了,存在感却丝毫无法降低。
晚餐大概是吃不成了,毕竟吐槽归吐槽,三个亿那总归是万万不敢怠慢的。身为一只脚刚踏入影视圈里的新人,陆约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利,他只能认命的举起酒杯,端着假笑,应酬起来来往往的同行们。
而勉强自己的后果就是,开席不过一小时,他感觉自己离原地羽化飞升已经不远了。
“要不先去避一避?”何俊逸小声问道,作为一个生活助理,还担着开车送人回去的职责,自然是不需要喝酒的。可谁也不愿意回头半夜伺候一个醉鬼主子。
陆约微微颔首,迈着有些飘的步伐由何俊逸领着朝宴会厅外面走去。随着大厅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世界都仿佛清静了。
陆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按了按眉心,心道想转行做一个电影演员真的好难。
走近休息室时,门是半掩着的,何俊逸正想伸手推门,就隐隐约约听见了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看来有人抢先了一步。何俊逸回头看向自家主子,正想问他是否需要换个地方,却忽然听见了陆约的名字。
……
“一个选秀都没能混出道的,之前也就在那些不入流的网剧里混过几个男配角色,能有什么演技,还不就是靠着后台硬给送进组的。”
“就是说,这么大手笔,纪导的剧组都能随便塞进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公子,今天我打听了一圈,竟然没人知道。”
“呵呵,真能和纪导那种身份的人搭上话的那几个世家,谁会把孩子送进圈子做戏子啊。”说话之人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我看他腰细腿长屁股还翘,多半是傍了个大金主,床上把人给伺候高兴了,事后要点资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会吧,看他白白净净一脸乖巧的模样,那气质不像是出来卖的啊……”
“混娱乐圈的有几个是干净的,表面功夫谁不会做啊。脱了衣服一个比一个骚,知人知面不知心哦。”对方说着叹了口气,“我就是没想到,原来纪导也是这种人,我一直以为他选角是不受资本控制的……”
“毕竟是文艺片吧,不比商业片好拉投资,现在这社会没钱寸步难行,大导也得为了五斗米折腰,”另一人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惜了我家旭旭,样貌品行演技哪不比这陆约好,就是太正直了,不能认同这个圈子的规矩,所以混到现在也挤不进电影圈……”
……
何俊逸实在听不下去了,抬脚就想踹门,陆约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小助理原路退回。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下那两个嚼舌根的烂货,”何俊逸愤愤不平,“听听他们说的那是什么话啊,太难听了,如果祝总知道……”
“但他们说的并没有错,我总归不是靠自己的实力,”陆约打断了何俊逸,“门路是星辞哥给的,人我也确实睡过,说是靠卖身上位的,倒也不算冤枉我。”
“可你和祝总明明是正经谈恋爱的关系……”何俊逸还是觉得不痛快,“可是你明明也得正正经经参加试镜的,祝总只是给你俩牵了个线……”
“表现只要不太糟就能内定,这还不够吗?”陆约淡淡道,“很多有才华也很努力的人,就是缺这么一个机会,那些人可能究其一生也没有机会把简历放在纪导的办公桌上,他们虽然说得难听,但我并不冤枉。”
再说了,虽然陆约总是下意识地不愿去和何俊逸掰扯这个问题,但……他和祝星辞这样算什么正经谈恋爱啊,说出来陆约自己都不信。
何俊逸还想说什么,被陆约一根手指晃在眼前喊了停:“好了,我们要面带微笑回战场了,把你的负面情绪收一收,还有,不准把这事和星辞哥讲。记住,给你发薪水的人是我。”
说罢,陆约抬手扯了扯领带,闭了闭眼,而后面无表情地重新推开了面前的宴会厅大门。
陆约喝多了。
回程路上,陆约懒洋洋地半靠在保姆车的后排摆弄他的手机,何俊逸在前面安静地开着车,心里正琢磨着等送完主子自己是去街边吃点麻辣烫还是回家煮个面,忽然就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嗤笑,他一抬眼,就看见后视镜中那个长得一股子乖巧甜味儿的少年,此刻置身于黑暗中,正阴渗渗的盯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配合那表情分外吓人。
何俊逸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没有给何俊逸太多时间瞎想,陆约的手机就欢快地叫了起来。
然而这位大少爷似乎并不愿意接,只见他举着手机屏幕默默地看了几秒,忽然恶作剧得逞一般,卷起唇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猛地打开车窗,将手机恶狠狠地砸了出去——
吓得何俊逸一脚刹车急急地踩下去,陆约喝多了坐姿不稳,当场因为惯性往前一磕,幸好上车时何俊逸记得给他把安全带系上了,到没摔着人。
只不过好像脑子震傻了,因为何俊逸听见陆约开始不顾仪态的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特别开心,但听久了,仿佛又带上了一两声呜咽。
“……”,顾不得看后面那位小主子抽什么风,何俊逸停稳车后匆忙推门下车往回一路小跑,嘴里还碎碎念:“这是演哪出啊,艺人的手机能乱丢的嘛,回头有人给你捡了把里面的东西一翻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好在车停得及时,大半夜的马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何俊逸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标,不过看着它屏幕碎裂、启动无力的样子,多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