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恩人生气了吗,会不会对他动手?
“那么有没有可能,我就是清杳国师?”
李凤璟,“!”
“啊!”
马车又是剧烈一晃,这回没人再伸手替他挡,小殿下整个人往前一扑,倒在了贺若真脚下。
“抱歉,刚刚”
“又没避开土坑?”不待段忱说完,李凤璟双手撑地,偏头盯着车帘怨气十足道,“程伯伯是不是不会驾马车?”
段忱,“”
“抱歉,小公子可无碍?”
李凤璟深吸一口气,没空搭理段忱,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小心翼翼的坐回了位置上。
完了,恩人这是以为他指桑骂槐!
“恩人怎会是贺清杳国师呢,恩人貌美无双,温柔和善,是世间最好看,最善良的女子。”
李凤璟说完偷偷的瞥了眼贺若真,而后便是一怔,这怎么看着,像是更生气了?
“所以,清杳国师便不好看,便不良善了?”
贺若真的手指在剑柄上来回反复游走,若他敢点一下头,她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不好看,不良善!
李凤璟,“倒,倒也不能这么说。”
段忱提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下。
他亲眼见证清杳国师是如何告状之后,便明白他们这位国师可不是什么温和性子,陛下算计她她都能报复回去,更别说小殿下
且他昨日亲眼看见,国师掐了小殿下的脸。
“那如何说呢?”
贺若真继续道。
段忱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李凤璟思来想去半晌,多年的良好教养终于唤醒了他的几分理智,停止了对多年对头的言语攻击,并咽回了许多马屁,认真道,“妄议他人是不对的,更何况是清杳国师。”
段忱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还好,还好,否则小殿下另外一边脸怕是也要遭殃。
贺若真的手停在剑柄上许久才收了回去。
算他识相!
作者有话说:
又是在挨揍的边缘上反复蹦跶的一天。
每天早上九点或者中午十二点更新(九点没有更的话就是十二点)
李凤璟浑然不知自己躲过了一场灾难,见贺若真闭上眼便觉她应是消了气,这才放松身体靠在了马车上。
然才靠过去,便听贺若真道,“昨夜”
李凤璟下意识坐直。
昨夜这两个字对他的冲击力极大,下巴处仿若还滚烫着,所以,她这是又要提醒他离她远些?
李凤璟默默的往角落挪了挪。
“昨夜璟公子说知府有问题,为何?”
这话贺若真昨夜便想问了,但后头阴差阳错没问出口,人就跑了。
贺若真对李凤璟的小动作恍若不觉,只在心里哧了声,不是无法无天么,胆子怎这般小?
李凤璟眨眨眼,神情一松,原来说的是这事啊。
“那位知府在听案情时,虽然极力掩饰,假装平静,但他额上却渗着薄汗,昨日风大天凉不该如此才是,且他看起来,像是在…害怕。”
彼时锦衣卫千户就在他后头站着,他当然害怕,害怕乌纱帽不保。
没想到小殿下竟看出来了。
“尤其是在知道梨花失踪后,他的手还在抖,这很不合常理,而且我总感觉他隐约想往后方看,可他背后是明镜高悬的牌匾和红日画墙,不知他是想要看什么。”
李凤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贺若真睁开眼,眼底隐有晦暗,他当然是想看段忱。
这些年他上报的政务里,从没有少女失踪这样的大案,同时也心虚,他怕段忱翻出那些被灰尘压住的陈年旧案。
段忱听到这里也很有几分意外。
小殿下最擅长的就是离宫出走和与他们小公子上房揭瓦,倒没成想竟也有如此洞察力。
怪不得大人总说,小殿下的聪慧不输于天子,只是身处于太平盛世,小殿下未曾体会过尔虞我诈,朝堂风云,这才玩心重了些。
“小公子好生聪慧。”
李凤璟眉头一扬,灿烂一笑,少年气十足。
贺若真恰将这抹笑容眼底,她忍不住心神一晃。
十六岁,她以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方才觉这个年纪似乎很美好。
她十六岁在做什么呢?
她好像记得,那年生辰后,她与原逍在山顶比武,沈念拿着一本书坐在石头上,时而观战,时而低头看会儿书,她十三岁的阿弟,神情肃穆的在一旁明目张胆的偷师学艺,族内几个同辈弟子亦是如此。
她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谁如眼前的少年一般,明朗,灵动,生机勃勃,张牙舞爪。
也没人如小殿下这般,话多。
昨日听梨花父母说,这月底的生辰后梨花便满十六,还说已经定好了亲,待年后出阁。
而今离她的生辰只有不到十日,她却已不知身在何处,又遭遇了什么。
还有三十九个如她一般的少女,皆是花一样的年纪,却消失多年了无音讯。
从得知府衙里有未破的三十九个失踪案卷宗起,她便明白这一切恐怕已经不止是人贩子这么简单了。
贺若真的眼底缓缓地浮现一丝杀气。
这些人,万死不足惜!
这场雨终是没有下下来,几声雷仿佛就是专程来吓李凤璟的,李凤璟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再敢吭声,他怕老天看不过去直接下一道雷劈他。
跟着得到的线索,段忱在松山转了几圈后,找到了一个茅草屋。
茅草屋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经了多年的风吹雨打,仿佛一阵大风过来,它就要分崩离析。
李凤璟拧着眉头站在屋外等了好一会儿,大风是等来了,但茅草屋仍旧顽强的屹立着,倒是他被差点被这阵风刮走。
山中不时传来呼啸声,听着格外瘆人,想起在进山前听一位老爷爷说这林中有吃人的野兽,李凤璟硬着头皮跑进了茅草屋。
比起被野兽嚼烂了吞入腹中,他宁愿葬身茅草屋底。
李凤璟进来时,贺若真与段忱已经差不多搜寻结束,段忱见他进来便笑着打趣了句。
“小公子不怕这茅草屋塌了?”
李凤璟别别扭扭的哼了声,紧紧跟在贺若真身后,“恩人武功天下无敌,便是塌了也能救得了我。”
段忱挑了挑眉,虽知小殿下这是奉承,但也意外的说出了事实,除雪山那几位,的确无人能与清杳国师匹敌。
“木凳是干净的,烧火坑还有余热。”
贺若真没搭理身后的尾巴,轻缓道。
段忱闻言收起笑意,沉声道,“门口有泥印,一大两小。”
李凤璟拧着眉头弯腰看了眼泥印,“所以,真的是吴姓父子与梨花姑娘?”
“不一定。”
段忱道,“只是符合证词,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有待查证,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不能放过。”
李凤璟似懂得懂的哦了声,刚直起腰就被突然出现在屋外的人吓得面容失色,飞快的蹿到了贺若真身后,“啊啊啊,鬼啊!”
尖叫声压过风的呼啸,震耳欲聋。
贺若真忍住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格外耐心道,“是人。”
段忱只觉耳边一阵轰鸣,好半晌才缓过神,晃了晃脑袋走向外头的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