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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范雎点点头,这一次归秦,意外比想象的要多,若不是这妖魔出现,震撼住了赵人,这一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情。

范雎在马车上也没有呆多久,虽然那妖魔大多数时间在睡觉,就像陷入了沉睡一样,但它身上突然开始冒出白霜了,一股一股的白霜,充满了整个马车的车厢,让车箱如同移动的冒烟的蒸汽工厂。

那妖魔身体在颤抖,似乎在艰难地抵抗着什么。

倒是它抱着青铜盒子的时候,散发的白霜会减轻一些,似乎也能让它变得舒服一些。

范雎想着,这妖魔是地母文明中第一批智慧物种中的,遵守不死铁律的永恒者还是渴求死亡的不洁者?

无论如何,妖魔呆在马车上,也没人敢去驱赶。

无论如何,那青铜盒子范雎是不能给对方的,他还得靠青铜盒子回到现代,他还得每天去医院换药,伤好后还得拆线。

范雎牵着赵政,和其他士卒一样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这妖魔身上的白霜什么时候能收敛回去。

赵政穿着卫衣,将卫衣的帽子戴在脑袋上,然后跑到副将蒙武身边,拉着帽子的绳子,一下将整颗小脑袋都关进帽子中。

蒙武说他奇装异服,他非得在蒙武旁边作。

范雎发现,经过赵国死士一役,又或者昨晚分药,李信带的这些精锐对范雎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或许再差的名声,也会因为同袍般一起抵御敌人,一起经历生死,一起承受伤痛所抵消吧。

原本范雎还在担心,这个队伍人心不齐,真要遇到什么事情,怕是困难了。

如今看来,一场意外,倒是将大家拧成了一股子绳子。

他们现在都有一个同样的理念,回去,从这充满憎恨和仇视的敌国回去。

甚至他们都有一些理解范雎了,他们在赵国没呆多久就遇到这么多麻烦,而范雎和赵政却每一天都在和这些困难作斗争,每一刻都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

当然,这样的感受需要感同身受,除了他们其他人应该是不会理解的。

古时的道路并不好走,主要是马车不同轨,怎么说呢,古时的路不好,一有下雨天,马车的轮子就会在地上形成两行坑,后面的马车也只能沿着这样的两行坑行走,久而久之,这样的道路上就形成了马车独有的轨道。

但不同城池的马车规格不一样,轮胎大小不一样,比如范雎他们的马车在邯郸道上行驶得比较顺利,但一但离开邯郸到了其他城镇,路上的车轨反而成为了他们的阻碍,很多地方都得靠士兵推着走。

还好的是,也正是因为路不好走,消息传递得慢,赵国要再次组织追兵,就得先将消息传回邯郸,在派人从邯郸出发,一去一回的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就比如曾经的赵政的父亲异人,他逃出邯郸的第一天估计就被发现了,但他依旧能够逃回秦国,并非赵国人没有追击,而是追不到。

范雎和赵政因为那妖魔时不时要爆发一次白霜,都是时而坐马车时而在地上走。

那妖魔也是奇怪,大部分时间在沉睡,清醒的时候就抱着那青铜盒子像抱宝贝一样,范雎估计它将马车当成自己的藏宝地了,都不挪窝。

只有范雎伸手试图去拿青铜盒子的时候,那妖魔的眼睛会突然变得竖立警惕。

范雎想着,这青铜盒子的意义似乎不单单是能帮助妖魔压制它身上的白霜,它更像是守卫圣物一样守卫着。

这妖魔除了孵蛋一样抱着那青铜盒子,还有就是范雎每次小心翼翼上马车后,它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范雎。

这让范雎更加肯定,这妖魔并非李信所言,是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它拥有很高的智慧。

或许是因为物种的不同,才让交流变得困难。

至于其他人,是不敢靠近马车的,在范雎伤势稍微好了一点后,连驾马的任务都交给了范雎。

范雎在其他人眼中,也变成了能与妖魔为伍的怪人。

还有赵政,喜欢从范雎大腿后伸出个脑袋打量那妖魔。

非常奇怪的组合,但回秦的路上,也就这么诡异的前行着。

范雎他们为了避免赵国的追击,走的是洺河流域,一是人流稀少,不易暴露他们的行踪,二是靠河而行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三是沿河而上就能抵达秦国边境,一但入境,他们就安全了。

范雎为此提供了一副详细的赵国地图,在网上收索的,是一位历史和地理学的教授复原的古时赵国地图。

但时代太过久远,没有人能证实其中有多少需要纠正的地方。

所以范雎拿出来,让李信等作为参考。

李信当时手都是颤抖的,跟得到了赵国的军事机密图一样兴奋和震惊。

怎么说呢,连他秦国自己的地理水纹堪舆图都没有这般精密,更何况是敌国的,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为以后攻打赵国城池提供了难以想象的便利。

鬼使神差,李信问了一句:“范大人没有将地图暴露给赵国人吧?”

他也就随口一问,这么敏感的东西,是个人都知道应该保密。

范雎想了想:“倒是展示过一份稍微简略的地图,包括了六国的的一些地理水纹,以及六国之外的西方诸国还有更远的一些地方。”

赵政也伸出个小脑袋:“还教了教褚太平和晋澜识地图。”

这很重要吗?不就是仙人随手画的,他都到处扔地上来着,差点还被他擦了屁股。

李信,蒙武脸黑如同锅底。

不过,还好他们将范雎带离了邯郸,不然这人不知道要给他秦国带来多少“惊喜”。

范雎他们马不停蹄的赶路,在生死面前谁也不敢怠慢。

每一顿吃的都是那发霉的军饼,不是范雎没办法弄点好吃的,而是完全没时间,耽搁一刻或许就是众人的性命。

草长鹰飞时,路边的枯草都变得翠绿。

原本被范雎养得胖嘟嘟的赵政都瘦了一圈,跟养在山野之中的野孩子一样。

从太原盆地,阏与之地,经滏口陉,一队伪装成商队的队伍终于来到了秦赵边境,期间又遭遇了几次规模不小的伏击,还好都熬过来了。

身上的风尘仆仆也遮挡不住每个人眼中的精光。

“安全了。”

是啊,每日的提心吊胆,每日的担心受怕,那一次又一次的伏击,满目的鲜血和残肢,甚至都没有时间做噩梦去回忆那些恐怖的画面。

逃命,逃命,每时每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如何逃命。

阔别故国,再次回来,心情都十分的激荡。

倒是赵政,有些担忧地拉着范雎的袖子,对于赵政来说,这里是他的家但也是他最陌生的地方。

范雎说道:“别怕,以前无论你我,不过是在外漂泊而已,而这里才是我们的根。”

无须畏畏缩缩,可以大展拳脚,不用担心为他人作嫁衣,属于自己的天高地阔之地。

“商队”需要经过秦国的关隘才能入关,李信去换取印信。

不多时,频频迎来注视的目光。

隐约能听到关隘上士兵的讨论声。

“刚才那人是陇西郡李家那位年轻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

“马车上就是我们秦国公子政,和那个天下第一公子范雎。”

比起范雎他们绕来绕去躲避赵人追杀,千里迢迢才跨越到此,其他诸国的质子,比如公子丹公子熊等早已经顺利归国,并将范雎的名声传遍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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