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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是静默、克制、很少发泄与收敛情绪的人,比起焦虑地走来走去坐立不安,顾昀迟大概只会沉默坐着,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但这样的等待无疑会随时间流逝而滋生无穷无尽的沉重与疲惫,如果那时温然能站在他面前——没有这种如果,所以此刻,顾昀迟以这个拥抱来延迟安慰一个月前的自己。
双手顺着顾昀迟的颈侧滑到他肩上搭着,温然说:“知道贺警官没事,池医生应该也很高兴吧,没有什么比看到在乎的人能平安更好的事了。”
顾昀迟嗅着温然身上的信息素,道:“你也会碰到这样的好事。”
“你的意思是你受重伤然后被抢救过来?”温然马上皱起眉,扣住顾昀迟的脸让他抬起头,瞪着他,“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希望有下次,你不要乌鸦嘴。”
顾昀迟却没说什么,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温然也生不出什么气,严肃两秒,低下头。
即将亲到的前一秒,砰——339破门而入:“小树!最新消息……”
温然嗖地松了手,扭头就去倒水,好像很忙。顾昀迟瞥向还卡在门里没有彻底衝进来的339,言简意赅:“滚。”
第三天一早,顾昀迟特地空出时间陪温然出院,回到别墅,温然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望着挑空的客厅上方,深深舒一口气。在病房里待太久,实在有点想念这样宽敞巨大的空间。
顾昀迟俯身,手撑在沙发上,亲了一下温然的脸颊:“我去上班了。”
“好的顾上校。”温然的声音不大,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气音。
本来都已经准备起身,听到温然这样叫,顾昀迟停顿一下,目光动了动,转而贴着温然的唇吻上去。
正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的339见此情景,差点把水扣自己脸上,紧急调成静音移动模式,慢慢倒退回厨房。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它呲一下转头,锁定了台上的咖啡机。
温然被亲得晕头转向,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劈里啪啦的激烈声响,含糊地问:“你又让339磨咖啡豆了……?”
“它自己闲的。”顾昀迟抬起头,喉结滚动一下,看着温然绯红的脸和不太清醒的眼神,低声道,“医生不是说手术后发情期会延迟一段时间么。”
迷茫地和他对视一会儿,温然才听懂这句揶揄,怒而否认:“我没发情!”他抬高手捂住顾昀迟的眼睛,“快去上班,不然我、我打军部热线举报你迟到!”
以毫无威慑力的恐吓将顾昀迟催出了门,温然去厨房找到满面红晕地磨着咖啡豆的339,说:“顾昀迟走了,你不用磨了。”
“是我自己想磨捏。”339撅起嘴,不好意思地瞟瞟温然。
刚害羞没两秒,339眉头一紧,表情大变:“董事长来了!”
温然还没反应过来,339已率先衝出去,他赶紧跟上。到了玄关处,339挡在温然面前,可能是为了壮胆,它还特意发出一声子弹上膛的特效音:“准备战斗!bdh横杠339将誓死保卫小树!”
有点感动,又有点想劝它少看一点中二漫,温然拍拍339的脑袋:“没事的。”
他穿过玄关,打开门,看着正拄手杖走到门前的顾培闻,礼貌地点一下头:“顾董。”
顾培闻注视着眼前的oga,更高了,还是瘦瘦的,但眼神已完全褪去胆怯和小心,不再是那种和自己多对视一秒就会害怕的样子,而是平静且直接的。
理应如此——在爆炸前隻身跃入漆黑大海,与死亡病痛交过手,隐姓埋名成长至今,既然有这样巨大的意志和勇气,当然也就不会再畏惧任何。
“听说你出院了,就想着来看看,会不会打扰到你?”
温然后退半步,将门拉开一点:“不会,您请进。”
“好。”
进客厅后顾培闻坐到沙发上,339为他端来一杯茶,随后假装退回厨房,实际躲在转角处,时不时探出头偷偷观察一眼。
“身体恢復得还好吧?”
“嗯。”
顾培闻就笑一笑:“那就好,现在没有什么比你健健康康更重要的了。”
不知该怎样回答,温然干脆没有说话,顾培闻的笑容淡下去,顿了顿,道:“你一定很恨我吧。”
温然抬起头,说:“没有。”
哪有时间恨呢,从七年前开始,忙着生存,忙着康復,忙着建立新生活,好像根本没空怨恨。一遍遍反刍往事、痛恨作恶者,这对他来说实在很浪费时间,毫不值得。
与其说恨,不如说是漠视。
“你和昀迟一样。”顾培闻很轻地叹口气,“对我好像谈不上恨,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彻底和我断绝了关系。”
“当然,这是应该的,我很早就说过,我其实拿他没有办法。这些年我几乎见不到他,也联系不上,只有知道他受伤的时候,打电话过去,他才会勉强和我说两句话,也不是什么好话。”顾培闻双手交迭搭在手杖上,“知道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为你,也为昀迟。”
“他这样不止是因为我。”温然说,“还有他的爸爸妈妈。”
“是,因为昀迟在意的人都因为同一场利益阴谋而离开。”顾培闻声音低了些,“爆炸后,在海上搜救的那几天,崇泽一直被押着跪在码头,昀迟这样做,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顾家的丑闻,大人们粉饰太平那么多年,他早就看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