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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江蓠笑着叫了一声“夫君”,他的遐思顿时飞得无影无踪,警惕地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一般这么叫他,就是干了坏事,或者有求于他。

她埋怨道:“夫君怎么一回来就说晦气话!今日府里完工,你平日只去主屋书房浴房,一双眼只盯着公文,哪知道别处大变样了,我等不及要带你四处逛逛,否则你迷路了还怨我。”

“你修什么了,至于到迷路的地步?”

江蓠把他的手放在铜暖炉上,“呀,你的手好冰。”

“被你吓得。”他说。

江蓠暗骂一句,领着他在庭院中看了一圈,指花吟树,说墙道瓦,滔滔不绝,依次介绍了三进院子,连块新贴的石砖都要细细描绘一通。楚青崖听得无聊,拉着她去主屋,甫一关门,就脱了她的貂裘,温热的嘴唇贴上来。

“再不说事,就——”

她把铜手炉往他手背一放,连炉带手“光”地砸在桌上,楚青崖还没生气,她却气鼓鼓地道:“我修得不好么?”

“甚好,多了许多东西。”实则他没细看,只知道不会迷路。

“冬至大如年,这些工匠今日才回家,也不容易,我多付了些工钱。”江蓠试图说得理直气壮。

楚青崖解下斗篷,挂在桁架上,把她一抱,揽在腿上坐到榻边,“夫人还请直言,修缮家里统共花了多少银子?”

江蓠的寒毛竖了起来,“夫君要听宽泛的,还是精细的?”

“要听确切的数。”他的唇印在她耳边,吐息带着玫瑰的淡香。

……他又吃玫瑰豆沙酥饼了,江蓠不合时宜地想。

楚青崖抱了她一会儿,没听到回答,狐疑:“你该不会把库房里的银子全花光了?”

“没有没有,就五百一十二两三钱五文。”她硬着头皮道,“再加几匹布、几斗米。”

是他半年的俸禄。

他沉默半晌,呼出一口气,“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想让本官从今年开始收炭敬么?”

“我怎么敢要你收贿赂。”江蓠咽了口唾沫,“我今日一算账,才发现有这么多,拆开看其实也不多……”

“嗯?”

“我也是为夫君着想,这宅子是先帝赐的,得配上好东西,对吧?我叫人去市面上买些好的砖瓦花卉,哪知道送来的都是大燕境内最好的,好到能上贡,还说什么尚书府、国公府、侯府都用这些,我一咬牙,就让他们照着人家府邸的规格做了。还有工钱,伙食钱,骡马的草料钱,京城样样都比别处贵一倍,加上又想在冬至前做完,就不小心花多了银子……”她讪讪道。

楚青崖问:“你是怕我生气,才冒雨在外面等?”

江蓠扭头看他,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他亲了亲她的脸,她躲过去,他搂住她倒在榻上,把人翻了个个儿,让她趴在胸口。

“夫人只要不让本官倾家荡产、流落街头,或者回家吃父母的,本官并无异议。”

他剔透如镜的眸子看着她,映出两抹小小的人影,江蓠小声道:“你生气就生气,扣我月钱就好了嘛。”

楚青崖奇道:“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过月钱?不都是你去太仓署领了俸禄,折了银子存库房么?夫人既然如此诚心实意,我每月三两银子聘你做府里的管事得了,你管不好,我就把你辞了,你再去给那劳什子国公府、侯府管。”

江蓠垂下脑袋,“你干什么讽刺人。”

“你不就把自己当管事么,半点没当是我夫人。”他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平日里跟我顶嘴龇牙,一提到钱,心虚成这样。”

江蓠确实心虚,把那铜手炉拿到他面前,“这个好看不?”

“嗯。”

“要五十两啊。”她哭丧着脸,“我考两次试也赚不到这么多,但是它太好看了……”

“你既然说到人家府邸,那就去串个门,看哪家的诰命夫人像你这样,五十两买个手炉,还要跟丈夫禀报。”他无奈地摇头。

他其实真没生气,一个月花了五百两,确实手笔巨大,但在京城也不算过分的花销。

她第一次见到大钱,又觉得他守财,对比之下觉得自己花得没边,心里惭愧。楚青崖一清二楚,因为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十五岁初入盛京,被王公贵族的奢靡震撼,时间一长逐渐习惯,最后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了。

江蓠说:“她们有嫁妆,是自己的钱,买个手炉就跟买串糖葫芦似的,我那几箱破烂玩意,连箱带布都凑不出二十两。”

“我的俸禄就是你的嫁妆。”

江蓠觉得自己骨头好软,听了这话把头直摇,“要不,你还是生个气吧。”

她甚少这么执着,他捏住她的鼻尖,也不知何时她才能抛弃“为别人管钱”这个想法,长长一叹:

“我气得七窍生烟,夫人可以服侍我歇息么?”

江蓠立刻翻脸:“这个不能,你换一个。”

楚青崖把她抱起来,往床上一扔:“我看你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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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喜欢写小狗吵架

第29章 冬至宴

这些天楚青崖忙于公务,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好容易捱到休沐,恐怕是想让她也经历一番缺觉的痛苦,鏖战到三更半夜,可算把那五百两银子从她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江蓠十分后悔没把他今年的俸禄花光。

她太有道德了,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歉疚之心。

这天杀的狗官活该倾家荡产睡大街。

一觉到天亮,午饭的时辰都过了,江蓠被他从床上薅起来,顶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软绵绵地站不住脚,望着他的目光杀气腾腾。

楚青崖在橱子里挑了件合领的杏红色袄子,给她套上,堪堪能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又叫侍女进来给她绾了髻,簪了一支宫里赐的芙蓉步摇。镜中人比之前丰满了些,两腮凝雪,翠眉慵倦,明眸洇着一丝浓春雨色,眼睫卷着半帘巫山残云,额上数瓣红梅花钿与丹唇相衬,娇艳得不可方物。

“休息好了?”他不禁吻上她的唇角,“府中要来人拜访,夫人需随我见客。”

可这张被他滋润出的妩媚脸庞,处处都是勾魂夺魄的幽情,但凡被哪个男人多瞧了一眼,都叫他吃了闷亏似的难受。

江蓠没好气地道:“不想见,我还没吃饭。”

“我正是叫你起来,先吃些东西垫肚子。”

说罢便传了馔,一碟碟端进暖阁里,都是些清淡小菜、时令瓜果。

江蓠睡得久,腹中空空,就着他手上的勺子慢慢吃,楚青崖看她好像连张嘴都没力气,大手捏上她后腰揉着,低声问:“这么累?”

“别碰……好酸!”她叫了一声。

“我若不给你揉揉,酸到明天。”楚青崖道,“别吃太多,晚上是宫里的御厨做了菜,太监送出来。”

江蓠听了这话,终于瞥他一眼,“来什么身份的客?”

“我这府自打住着,就没来过人,这回添了人口,五部的尚书携着家眷递了拜帖,来吃一天冬至宴。”

她咽下嘴里的水晶角儿,“五部全来?”

“再加一位阁老。他们若不来齐,那就有结党营私之嫌,这下都找机会来了,以后也就不必来。”楚青崖也颇为无奈,“从前我一个人想推了简单,现在是两个人,还是新婚未满三月,再不见就不合礼数了。”

“这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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