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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打了个寒颤。

他说,八年。

这么久的时间,真正的安阳大长公主身上,会被虫子咬出多少个窟窿啊!她和王总管被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忍受采血的痛苦。

薛湛神情沉凝,“岘玉,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她。”

江蓠缓缓道:“这两个人的易容术,和桂堂里用的一样,而桂堂和齐王有关联。令仪,你知道楚阁老主削藩,我在帮任何人之前,都要以他为先,你如果想让我帮你,就必须做出承诺,不会与他为敌,也不会站在齐王那边。”

薛湛道:“薛阁老就是薛家在朝中的喉舌,他和楚阁老是一派的。”

江蓠想到这点,就放下心,“那你需要我的时候,就派人知会我。我之前向你讨了好处嘛,也是想参加会试的。”

他笑了笑:“自然要投桃报李,不会让你空手而归。我虽不是朝官,但无论是在国子监,还是在礼部,都有几分薄面。”

“那就成交!”

薛湛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你可知这是何物?”

江蓠一看,匣子的里层是水晶做的,放着一枚大长公主屋里的金铃铛。

她凑上去闻了闻,“不知道,但这就是薜荔虫的香味,她该不会把虫子养在里头了吧?”

铃铛是空心的,下部只有一条头发丝那么细的缝,薛湛用木条拨弄了几下,铃铛响起来,那阵香味更明显了。

“不对啊,缝这么细,虫子也爬不出来。”

薛湛道:“这几年她回来,我都会趁机进她房中搜一搜。那株鎏金松树是她放在慧光寺里的,她带回了府,我拜见时并未觉得有异,它也没有特殊的气味,今晚我将云间小筑的府卫和侍从都调到别处,独自进来查看,发现这尊法器见风就响,还散发出她身上那股香气,于是推测她碰过这东西,便拿了一只铃铛回来。”

“你还是将它放回去,免得打草惊蛇……咦?木条借我用下。”

江蓠拿着木条,拨了拨铃铛上的螺旋花纹,“每个铃铛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么?”

“并不相同。”

她灵光一现,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这些花纹了,“你看这些圆圈三角,像不像工尺谱的板眼符号?我娘……我家中有乐伎,她们弹琴的谱子上就有。”

薛湛闻言,注视着铃铛上刻的符号,“只一个铃铛,是敲不出曲子来的。”

话虽如此,江蓠试着用木条在铃铛上敲起节拍来,一板三眼,一板四眼,叮叮当当,敲到最后一拍,“卡”地一响,那根头发丝细的缝居然裂成了一个豁口。

没想到误打误撞,真蒙对了!

薛湛拿来蜡烛,橘色的暖光下,三枚米粒大小的白色物体粘在金属上颤动不休,花香扑鼻。

吹了口气,它们颤得更厉害了。

“原来是虫卵啊!”她恍然大悟。

两人看了一阵,薛湛用木条将其中两粒卵拨出来,放在绢帕上,问:“这虫子吃什么?”

“我见过的都是成虫,它们要喝人血,活不长,长得和蜘蛛似的。”江蓠还发现一个问题,“这玩意敲开了要怎么关上?”

薛湛道:“你按刚才的倒着敲敲,关不上就做一个新铃铛挂回去。”

她硬着头皮敲,敲完没反应,又不死心地正着敲一遍,“卡”一声,金属夹层弹出来,将口子封上了。

江蓠长舒一口气,眉开眼笑地把铃铛放回匣子里,“你赶快送回去,总算有收获。”

薛湛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唇角扬起,“多亏了你,否则我就是把那棵树搬回来,也摸不着门道。”

她摆手:“我只是想法比较多而已,你要是钻研它一个时辰,肯定也能想出来……嘶!”

肩头的伤被牵动,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眼睛一酸,差点哭了,埋怨道:“令仪,你的剑也太快了。”

薛湛下意识伸出手,又收回来,“实在抱歉。你可有喜欢的物件,我送到你府上做赔礼。”

江蓠想了想,摇摇头,眼里的星星又冒出来了,“我们桂堂里的代笔,如果能见到靖武侯府的世子,那可比中了举人还高兴!令仪,你不知道,我们平时训练都是学你的作答风格,我十二岁的时候看到你写的文章,就特别想见你一面,如果能同你说上话,做梦都要笑出来!这还不算什么呢,我们堂里排第三的一个代笔,他在屋里给你在魁星边上摆了个牌位,每次上考场都要拜一拜,说要是能同你畅谈一番,死了也值!你赏识我,把我当成朋友,愿意帮我的忙,我还有什么想向你要的呢?我就是向你要一只小兔子,都会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屋里忽然静了下来,须臾后,薛湛叹息:“我倒希望我的文章写得没有那样好。天晚了,你早些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

江蓠一个劲儿地点头,心满意足的模样。

薛湛收好匣子,站起身,执起银钳在熏炉里拨了拨,“我燃的是龙脑香,需熏得浓些,把薜荔虫的气味盖住,你介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

他往里又丢了一块香脂,“我这就回去了。”

门外的轻云已准备好水盆巾帕,他叮嘱几句,施施然走下楼。房中甚是温暖,江蓠洗漱后褪了衣物,躺在床上,莫名生出忐忑来——楚青崖倘若知道她留在侯府过夜,怕不是要气得把尚书府给拆了!

不过她是来办事的,等明日她带着最新消息回去,再哄他几句,应该就没事了。

晚间睡得断断续续,轻云给她换了三次药,药粉吸完湿寒之气,变成了淤泥状的药膏,伤口疼痛减半。

约莫到了辰时,她精神不济地起床,轻云给她缠了绷带,带她去一楼的浴池泡澡。这儿引的是温泉水,有驱寒的功效,泡上半柱香,换上郡主房里送来的衣裙,已是饥肠辘辘。

好在各样粥饼小点都送进了卧房,江蓠胃口大开地吃了一顿,身上懒懒的,便披着中衣窝在床上,拿着卷书看。过了两盏茶,侍女就通报小侯爷从玉杯斋请安回来了。

她望向窗外,朝阳升到梧桐树梢,从叶间漏出千万金芒,好似凤凰拖着长长的尾羽栖息在枝头。

今日天气不错。

东边日出,西边也未落雨雪,侯府后巷却凝着一股森然的寒气。

年近八十的薛阁老一出门,刚拐出巷口,轿子就被截住了。过了些时候,这顶八人抬的轿子原路折了回来,一个家丁同府卫说:

“老人家忘带绶囊了。”

于是轿子晃晃悠悠,抬进了后门,抬过了温泉茅舍,抬过了薛阁老住的厢房,一直抬到轩星阁的竹林,才最终落地。

压根没看见什么绶囊。

厚实的轿帘一掀,一个穿红袍的身影走出来,冷声道:“薛阁老,要是你那侄孙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楚大人,有话好好说,令仪不是那种人。”

楚青崖对轿夫命令道:“还等什么?进宫迟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

待轿子一溜烟抬远,他在鸟鸣阵阵的竹林中踱了几步,几个朱衣侍卫立刻围上来,手按在绣着北斗七星的刀鞘上。

楚青崖将御赐的金牌一亮:“都瞎了眼,认不得本官?”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没料到楚阁老竟坐着薛阁老的轿子进侯府,一个机灵的躬身道:“请阁老去前头院子稍等,某等去通报小侯爷。”

楚青崖冷笑:“不需通报,本官不想坏了他的好事,就在外面站着等。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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