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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嘻嗦。”长发微晃,掠过手背。

心尖微颤。

肩上隐隐传来微弱的重量,轻飘飘的。

像,被交托了信任,负担起另一个人的责任。

念头一出,季山河悚然一惊,我,我怎么会这样想!

小火炉在怀,沈言却是没想更多。长居京城,触碰的又多是勾心斗角之事,他对戍边布防的认知有限。

说起漠北,一直为北狄王庭腹地,与之相对是漠南,两者以戈壁滩相隔,实则都为草原。

以长城为界,本朝设九镇戍边,只位置而言,漠南其实距离中原更近一些。

但因漠北威胁更大,抵御的敌人多出自那里,习惯上也叫戍边之地为漠北。

“对京城而言,最重要的两处军镇,无疑是西北宣府镇,东北蓟州镇。按理说,这两处,应有设前哨。”

翻看着“课业”,沈言随口挑起话题。

如果没记错,小将军驻扎的地方,便是蓟州镇下的御-镇边城,合2-3个千户所,相当于半个卫,总计2240-3360人。

而季老将军,最高曾官至宣府镇总兵,按当时兵力,至少统军十万人,然而总兵居镇城,城内常驻士兵实则只有三千士卒,其余的需要从各卫所调用。非战时不可随意调用。

徒然回神,没想到沈言会说起戍边之事,季山河沉吟,点头,“突厥、鞑靼比邻而居,分据漠北,鞑靼自草原走廊南下,可直驱燕山,直指蓟州,不得不防。”

往日被欺负的面红耳赤的小将军认真起来,剑眉微敛,双眼蕴光,端正稳重的面容带着别样的光彩。沈言动作微顿,支着胳膊,垂眼聆听。

“依本朝卫所制,军户世袭,战时为兵,闲时务农,耕种军田,自给自足。这也导致了士兵素质参差不齐,兼之扰边的又是擅长骑射的外族,步兵对骑兵,遭遇小规模战斗,无法以人数取胜,支援乏力。”

卫所如繁星,想要合成一力,却是很难。

“如今卫所各行其是,防御尚且勉强,想要彻底剿灭北元,突厥……”说到这,季山河摇头,这是本朝兵制,以及朝廷对外的策略所限。

“如今北狄内战不断,尚且没有统一的王权。”本朝边境以防守为主,抵御小支扰边的敌人,是最优的选择,但是,眉头不由一紧,眼里带着几分忧虑,“一旦草原结束纷争,铁蹄直驱中原。”习惯了分而作战的将领完全没有大战经验,恐怕难以调度上以万计的兵马。

“战争,以多打少……”话语微顿,不知不觉竟说出了心里话,季山河噤声,下意识扭头。

柔软的唇瓣擦过嘴角。星目微睁。

清俊雅致的美人垂眸凝视,微光涌动,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也落到了他的肩上。呼吸浅浅。似有若无的香气钻进鼻尖,季山河不自在地别头,“……督主,有何高见?”

高见。沈言轻笑出声。

“用兵之道我不懂。”冰凉的手指覆上硬朗的眉眼,滑落,指腹猛地勾住下颌,拉拢过来。

嘴唇轻碰,若即若离。

“我只知道……”

眼尾下压,红唇翕动,恍若叹息。

“你要回家了。”

第083章 东厂督23

小将军离开了,沈言病倒了。

纵然两者没太大干系,但有心人还是不由得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太医去瞧过了吗?”

威严的声音响起,明黄色的身影隐隐绰绰。

“是,”传旨的内使跪在外殿,不敢抬头,“沈督公病的严重,扎了针醒了一次,又晕厥过去,情况甚是危急,我瞧那太医急的胡子都拽掉了几根,满嘴念叨着危矣怪哉。”

太医脉案已然呈到御案,圣上还召他问话,显然不是想听厂督生的什么病,病的多严重,内使绞尽脑汁回想,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啊,他想起来了,“奴婢领着太医入宅邸之时,听到有侍女窃窃私语。”

“说什么,督公从风月楼里带了个粗使回来,安置在了后院,还时不时赐下些新鲜玩意儿,听说,和小将军进府……”

“荒唐!”

一声巨响,沉重的龙椅应声而倒,奏折落了一地,御前内侍纷纷低头,不敢发声,回话的内使更是吓傻了,叩头认错,“圣上息怒……”

脑袋磕在地上,发出闷响,一下,又一下,听着让人越加心烦意乱,暖阁,犹自焦躁的帝王又踹了一脚龙椅,大呵出声,“都给我滚。”

“是。”

风月楼,又是风月楼!

殿门悄然关闭,殿内光线昏暗下来,男人撑着桌案,瑞眼怒目,修剪的齐整的胡须微颤。桌上,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俨然是沈言的脉案。

情志不舒,气机郁结,五脏亏虚……

命不久矣?

怕不是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他自然不会觉得沈言短短几日就情根深种,情人离去,害了相思。早不病晚不病,偏生在他想启用东厂的紧要关头,托病避了去。分明是心里有鬼。

分派出去的暗卫源源不断传来各种消息,越看他越是心惊。东厂探听民间事宜,每日打事件,以充他耳目。如今为搜寻那废帝遗嗣的下落,虽因那风月楼之事太过巧合,没让东厂插手此事,但向他奏闻之事仍在继续。

两相对比,东厂密奏,竟有好些没有囊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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