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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大明 第81

 

“张兄,在下有礼。”闻安臣抱了抱拳,不卑不亢道。引闻安臣进来的那两个牢子中的一个,小快步走到张牢头儿面前,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原来是董大人让你过来的。”张牢头儿本来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品茶,正眼都没瞧闻安臣一样,这时却是豁然站起身来,很是豪爽的哈哈大笑一声,上前抓着闻安臣的膀子,很是热情道:“快坐,快请坐。”闻安臣不好拒绝,便只好坐下来。张牢头赶紧让人上了茶,笑道:“咱们这儿茶水粗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着喝。”闻安臣笑道:“您太客气,太客气。”“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是为了……”张牢头试探性的问道。闻安臣道:“董大人命在下过来问那周信几句话。你也知道的,这个案子,现下有些反复。”说到这儿,他便不再多说,只是伸手指头指了指上面。张牢头貌似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对啊,你说这事儿闹的!说起来,那姓曹的真真是多管闲事。”而后他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探问闻安臣和董鸣长之间的关系,但闻安臣是何等样的心机城府,岂能被他打探了去?只是虚于应付,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听着是说了不少,但其实什么有价值的话都没说出来。好一会儿之后,张牢头也是一无所获。张牢头自已也觉得有些没趣儿,便笑道:“那在下就不耽搁兄弟你的时间了,你可是大忙人,跟咱不一样。”他指了指一开始迎着闻安臣进来的那牢子,道:“刘三儿,你陪着闻官人进去。”闻安臣站起身来,拱拱手道:“那便多谢了。”刘三儿带着闻安臣走到靠西的那一排厢房门口,他回头对闻安臣道:“闻官人,这里是关押男犯的所在。” 问话说着便取出钥匙打开门,厚重的包铁木门足足有将近半尺厚,若是在不用钥匙的情况下,又没有撞木这一类的攻城器械,只怕是绝对难以保证能破开的。刘三儿用了好大的气力,才把木门推开一条两尺来宽的缝。这门轴也不知道多久没上油了,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门刚一打开,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儿屎尿味儿,汗臭以及说不出来味道的气味儿,便是从里面冲了出来,难闻至极。闻安臣一个没提防,差点儿给顶了个跟头,心里一阵难受,差点没吐出来。刘三儿回头嘿嘿一笑:“您可当心着些。”说罢,当先走了进去。闻安臣朝着旁边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走进门内。进了门,脚下就是一道台阶,大约有一丈来长,面前是一片很大的空间,足足有五丈长,三丈左右的宽度,高度也在一丈上下。而这监牢大半都在地下,地上的只是一小部分,地上的大约只有五尺左右的的高度,闻安臣心中暗道:自已之前猜的果然没错。顺着台阶下到地面上,闻安臣忽然感觉到脚边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低头一看,却是一只肥大的黑毛老鼠迅速的从自已脚边跑开,这儿的老鼠似乎根本不怕人。刘三儿咧开嘴一笑,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得阴森森的:“闻官人,您见谅,咱这种地界儿你也知道,老鼠确实是多了点。”闻安臣淡淡笑了笑,摆摆手道:“无妨。”此时外面,已经是十月多了,已是秋意盎然,很有几分凉意。而在监牢中,却是极为的潮湿溽热。这偌大的一片空间之中,只点了不多的几盏油灯,而且中间离的很远,所以光线非常昏暗。空气也是极为恶劣,里面充满了各种怪异的味道,秦州的大牢闻安臣也去过,也有这样的情况,但远远不如这边严重。想想也是,这顺天府衙大牢只怕在成祖皇帝刚刚营建北京城的时候就存在了,二百余年下来,里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沾染了多少血腥,会有这个情况也是在所难免。这里只有一处通风口,位于整个监牢的西南角,通风口开的极高,离地足有一丈,很小,大约只有一尺方圆。这么小的通风口,除非真的练过缩骨功,否则是个成年汉子便不可能爬的出去。大牢中间是一条通道,两边儿则都是一个一个的牢笼。这些牢笼有大有小,大得足以容纳十几人,小的,则一个成年人横躺在里头都没法伸直腿。靠着通道的这一侧,都是成年人胳膊粗细的木头栅栏,一般人绝对难以破开。只有在大牢入口的台阶下面,是一小片不大的空地,约摸有七八尺方圆,摆了张桌子。此时,有两三个牢子正围坐在那桌子旁边,喝酒吃肉。桌上摆了几个菜,看起来还颇为精美,闻安臣瞧着有点儿眼熟,似乎正是自已借宿的那家附近客栈送的菜。那几个牢子见刘三儿和闻安臣进来,都是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其中一个问道:“刘三儿,这谁啊?”刘三儿瞪了他一眼:“说话客气点,这可是推官大人派来的,你们管他叫闻官人就行了,别的别多问。”那被刘三儿斥责的牢子似乎也不怎么怕他,嘿嘿怪笑一声:“上头又派人来了,是不是审那周信的呀?要咱说起来,这周信也怪可怜的,三天两头的就有人过来给折腾一顿,问来问去的还不都是那些话?早就问的烦了!他连他自已都认罪了,还折腾个甚?”刘三儿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怎么这么多话?闭嘴!”回过头来冲着闻安臣陪笑道:“闻官人,您别听他瞎说,这人就爱乱嚼舌头。”闻安臣笑笑,没有接话茬,只是道:“带我去见周信吧!”“是。”刘三儿应了一声,带着闻安臣走到通道的最深处,指着左手边一处牢笼道:“周信就关在这儿。”透过栅栏,闻安臣看到这是一件极小的牢笼,只有六尺方圆,仅能容纳两三人而已。而此时里面只关了一个人,这人蓬头垢面,一身长发披散,根本看不清楚面。他此时抱着腿蜷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儿地打着哆嗦,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他的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衣服遮盖不住的手腕脚踝上,生了好几个烂疮。地上还撒了一些泔水之类的东西,他的头上还能瞧见几片烂菜叶。刘三儿道:“这便是周信,不过前些时日他就疯了,谁问他话,他都不说。只是说自已死有余辜,自已死有余辜,就会念叨这两句。”说着,刘三儿便嘿嘿一笑。他明着是在给闻安臣讲解,但眼神中却是带着一丝揶揄和嘲讽之色,显然也是打着看好戏的主意。在他看来,闻安臣也会跟其他那些来问询周信的人一样,只是无功而返。闻安臣皱了皱眉头:“疯了?”闻安臣之前打探得知,这人作恶多端,哪怕人不是他杀的,落的眼前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但他可不能疯啊,这个案子可还没查清呢!“闻官人,您先跟他说着,我不打扰您了。”刘三很识趣儿的告辞了。他走到地牢入口那里,坐在桌子旁边儿跟那几个牢子聊天笑闹,虽说方才刘三训斥了其中那个领头的,但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关系极好,并未受到方才那一幕的影响。在明朝,他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狱卒的位置,世代相袭。他们现在是朋友,聚在一张桌子边上说话,而在数十年之前,甚至是百十年之前,他们的父辈,祖辈,也都是如他们一般,坐在这里,坐着和他们同样的事情。世代都是朋友,算得上是世交了。闻安臣拧着眉头盯着周信,周信还是瑟缩在墙角,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闻安臣。闻安臣看的出来,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对自已的到来毫无一点儿兴趣,根本都不关心。

想来,可能是确实如方才那牢子所说,这些时日以来,来问周信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让他都麻木了,对这种事情表现的漠不关心也很正常。 装疯现在最大的难题是闻安臣无法确定周信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在装疯,如果真疯了,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这条线索算是差不多了,只能去别人那里找线索。若是装疯,就得想办法让他吐露真情。闻安臣蹲下身子,盯着周信,沉声道:“周信,你跟我说道说道,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周信目光毫无焦距,只是盯着地面,口中却是一阵喃喃道:“我死有余辜,我死有余辜……”闻安臣又问了好几句,他却是毫无反应,始终都是重复那句话。闻安臣心中暗暗道:只怕他真是有点儿失心疯的意思了,有可能是这段时间不断想到以前干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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