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不。
是早在她跟霍云初见时,那个幻觉便已提醒了她,只她以为这是个不吉的征兆。
她甚至因此觉得她跟霍云天生不配,八字不合。
不过不管合不合,霍云显然是最为重要的人物,没了他,燕国军队便没了支柱,连失五城,早晚会被外敌侵吞。到时别说她宋家了,整个燕国都会不复存在。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得想办法取得霍云信任,一起除掉幕后主谋才行。
念头一起,她忽然又僵住了。
她原先可是要决定跟他和离,嫁给周士安的!
现在可好,这梦又把她拉回去了……
但不解决此事的话,将来定会陷入乱世之中,她就算嫁给周士安了又能如何?只怕要一直担惊受怕,何况,她的父亲还会被构陷,被定罪。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就当她从未想过和离吧。
反正她也没跟霍云提过,他不知道。
不过眼下他们的关系实在太差,她就算能预知也没用,她得拉拢霍云,宋春汐瞄了一眼竹篮里几只黄澄澄的蜜瓜:“母亲,送我一只可好?”
霍夫人笑道:“都拿去吧,庄上还会送来的。”
宋春汐也不推辞,谢过后便让杏儿跟梨儿提着回去了。
等傍晚时分,她翘首以盼。
当然,心里也不免忐忑。
上回她提前备好酒菜,也是为了亲近霍云好让他留下,结果他一点没给面子,这次要是不吃蜜瓜,如何是好?
她并不擅长讨好男人,她向来是被讨好的那一个,在家中又被母亲疼爱,即便父亲严厉,也不从对她发脾气,是以当初嫁给霍云后,就算容忍,也不是没个度,不然也不至于想要和离,甚至是放弃一品都督夫人这个位置。
只是,现在事关重大,她也不能全从自身考虑了。
杏儿此时欢快地来禀告:“少夫人,都督回了。”
她忙迎上去,跟那次一样,但想一想又退回来,在屋内等着他。
金辉余洒,落在霍云的面庞上,显得他眉眼格外深邃,好似浓墨泼就。眉极黑,瞳色也极黑,乌沉沉的,无端端就叫人心头一寒。
宋春汐的笑容淡了些:“你最近确实没有之前忙呢。”
霍云径直进来,擦过她肩膀:“卫所的事少了些。”
她嗯一声,看他擦脸洗手。
俏生生立着,什么都不做也撩人,细细的腰肢好似杨柳,霍云睨一眼又挪开,不知她何故盯着自己。
等他洗好,宋春汐转身把蜜瓜端来:“很甜,你尝尝。”
“……”
之前她装病时他没少注意她,以为还会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宋春汐一心一意装病,全然没有别的打算,他实在不知她葫芦里装得什么药。
现在看来,在这里等着呢。
怎么,是想用蜜瓜贿赂他,好提和离吗?
作者有话说:
宋春汐:你想多了!
霍云:想不想多,我都不吃。
宋春汐:吃吧。
霍云:不吃。
宋春汐:……
大家猜猜最后吃没吃,哈哈
诱人堕入的湖。
见他并没有品尝的意思,宋春汐添了一句:“是怀县的庄上送来的,你瞧瞧多新鲜。”
他扫了一眼,目光落到瓷盘上。
薄薄的蝉翼纹瓷盘,青青翠色,如玉莹润,可落在她手里却成了陪衬了,所有的光耀都被她指尖夺去,美得不可方物。只不过便是用这双手捧着的蜜瓜,他也不想吃。
宋春汐是不是忘了她前段时间的表现?
以为自己能和离,可以再嫁周士安,便开始对他爱答不理,给他脸色看。她现在是发现和离并不由她掌控了吧?没有他同意,她这辈子都别想和离。
霍云淡淡道:“放着吧。”
真要吃早就吃了,放着自然是拒绝,宋春汐已有心里准备,不是十分意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非为大局着想,她也不可能做出此等举动,何况是本来就不在乎她的霍云?她只担心他们真的八字不合,无法缓和关系,用一年的时间都不够。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得想想别的办法,换一条路走。
比如天子……
霍云虽然大权在握,可头上还有一个天子,如果天子能信任她的话,问题也是可以迎刃而解的。只是天子不易接近,除非是不得已,不然她还是要再试试拉拢霍云。
但今日是不行了,宋春汐招呼杏儿,梨儿:“你们分吃了吧。”她在婆母那里已经吃过,总不能浪费。
杏儿,梨儿互相看一眼,犹犹豫豫上来取了几片。
清甜味扑鼻。
瞥了一眼那两个丫环,霍云又有点不舒服,心想宋春汐做事也太敷衍了些,被他拒绝一次就放弃,她怎么一点恒心都没有?
然而宋春汐并不知他的心思,她又去考虑娘家的事情了。
次日,她给霍夫人请安时,就说想回娘家一趟,霍夫人当然没有不准,只是让她等到后日,让得空的霍云相送。
一番好意,宋春汐没有拒绝。
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中,窗外时有微风拂过,夹带着米兰浓郁的香气。
宋春汐看时辰不早,催着霍云出发。
霍家的马车十分宽敞精致,不似寻常的车厢坐两个人便很拥挤,它的内部有空余用来置放案几,软垫,甚至是书架,铜盂,香炉等物。
宋春汐一进去便按习惯靠在右侧,霍云则坐中间。
两个人离得不远,但气氛实在算不上融洽。
往常也就罢了,怎么坐都行,现在么……
勉强往左挪了挪,宋春汐道:“昨儿你巡查卫所很晚才归,今日这么早又送我出门,实在劳烦夫君。”
霍云:“……”
又换了花样,不过“夫君”这两个字她不是没对他叫过,刚刚成亲时也是叫了一阵,后来不知哪日就消失在口中了,如今重拾,有何目的?
为和离,定然不是。
哪里有心心念念要和离的人,突然起意叫“夫君”的?他打量她一眼:“谈不上劳烦,只是你大病初愈,何必急着去娘家?”
“我是为了春菲,她明年要议亲了,我得提醒她几句。”
没记错的话,宋二姑娘好似是十五了,她应该说得是真话,霍云唔一声,随手取了本书。
宋春汐发现是兵书。
杏儿夸她博览群书,然兵书恰恰是她从未看过的,宋春汐微倾身躯:“大燕周边的外敌都因夫君而臣服了,往后应不会再有战事了吧?”
霍云的目光没有离开书:“难说。”
各国情况不一,但身为君主,没有谁是心甘情愿臣服的,只不过形势使然罢了,一旦有变,定会再起风云。
这“难说”二字已是隐约透露他的不确定,宋春汐心想,霍云恐怕不知道先出事的不是燕国的城池,而是他跟天子。
虽说调查之后,抓住了一批山贼,可她哪里相信,她怀疑是外敌勾结官员复仇,要么是哪位藩王想要造反,可天子跟霍云失踪后,京城并没有发生动乱,除了外敌侵犯边境。当时是太皇太后代为监国,也不知后来选了谁继承皇位……
“有你在,外敌绝不会轻易举兵,不过你如今做了都督,边疆缺一位大将军呢,是不是应该多多提拔年轻将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