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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萧鸾飞扬手向着萧燕飞冲了过来。

眼看着萧鸾飞扬手朝自己推来,萧燕飞后退了一步。

“萧、燕、飞!”萧鸾飞头脑发热地冲向萧燕飞,右脚不慎被一级石阶绊了一下,身子便踉跄地跪摔在了石阶上。

她的鬓发随之散开了些许,发钗歪斜,衣衫也有些凌乱,狼狈不堪。

好痛!

萧鸾飞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只见掌心被粗糙的地面磕破了皮,鲜血与砂石尘土混在一起。

殷氏蹙了蹙眉,拉着萧燕飞又往后退了一步,把她护在身后。

萧燕飞安抚地摸了摸殷氏的胳膊,表示自己没事,目光则看向了那几个被流民暴打的学子,有的抱头乱蹿,有的歪倒在地,有的惨叫连连……

不远处,还有五六个学子远远地避在一边,惊惧不定地看着这一幕,在萧燕飞的目光扫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萧燕飞轻轻一笑:“科举为官?”

“造福一方百姓?”

她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嘲。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他们这些人连百姓的疾苦都能当作闲暇的谈资,日后为官,只会是百姓之祸。

不远处,一个二十出头、形貌斯文的方脸青年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片刻后,对着萧燕飞的方向郑重地作了长揖:“姑娘所言,极是。”

他又看了看那几个被流民打得鼻青脸肿的学子,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与他一同来的几个学子口中喊着“赵兄”也陆续跟着走了。

周围一道道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连旁边那些的京城百姓都在唾弃他们白白读了那么多书。

流民皆苦,这些幽州流民背井离乡地逃到京城,可谓家破人亡,能活下来的已经是九死一生。在京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一无所有,每天为了不饿肚子就要拼尽所有的力气。

他们的心头也都有怨气,有愤懑,有委屈……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萧鸾飞依然狼狈地跪坐在石阶上,仰望着前方的殷氏,眸中泪水盈盈:“娘!”

她就像是陷在了泥潭深处,只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希望有人可以拉她一把……

萧鸾飞对着殷氏抬起了手,手指眼看着快要碰到殷氏的裙裾,可殷氏猛地一拂袖,拂在了她的手背上。

“啪!”

那细微的声响无限放大地回响在萧鸾飞耳边。

佘氏跟在殷氏母女的身后也迈过了门槛,还特意吩咐门房赶紧把门关上。

“吱呀”一声,那道朱漆大门就在萧鸾飞的前方重重地关闭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前的灰尘都被震飞了起来,一阵尘雾扑面而来。

严丝合缝的大门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般把她挡在了外面。

萧鸾飞脸色惨白地跪坐在那里,全身像是灌了铅,挪不动一丝一毫。

她的双眼一点点地变得阴鸷,神情冷厉得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决意拼死一搏的野兽。

都是他们逼她的。

是他们不肯让她好好过日子。

上空的烈日升至最高,金灿灿的阳光倾泻而下,但萧鸾飞只觉遍体生寒,连心都凝结成了冰。

她默默地站起来,转头朝那闭合的大门看了最后一眼,就毅然地转过身,朝胡同外的方向走去。

她挺直腰背,穿过骚乱的人群往前走去,身姿如傲然挺立在寒风中的梅。

胡同里,流民还在追打着青衣学子等人,有人每打一下,就要为自己的亲人叫屈;有人哭喊着亲人的名字;有人捶胸捣足地倾诉着他们这一路的艰辛……

附近的百姓们大都听得红了眼圈,人群如海浪般涌动着。

萧鸾飞恍然未闻地走出了葫芦胡同,来到了胡同外的安德街。

她慢慢地转头朝右边望去,就见二三十丈外一行禁军正护送着梁铮的马车一路往东而行,往着皇宫的方向驰去……

前方马车里的人似有所觉,掀开一侧窗帘,回头望了一眼,恰与萧鸾飞四目相对。

只看了她一眼,马车里的梁铮就收回了视线,又放下了窗帘,心事重重地蹙起了眉头。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宫,半个时辰后,梁铮就来到了养心殿的东暖阁。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在空气中,气味甘甜柔和,恰到好处。

一名小内侍进去通禀后,梁铮这才轻手轻脚地往里走,步履无声。

穿过几道门帘,又绕过一个多宝阁,他就看到皇帝懒懒地歪在靠窗的美人榻上,额头包着一条雪白的纱布,那纱布还隐隐地渗着一点点血,显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憔悴。

柳皇后就坐在美人榻的边缘,姿态优雅,手里拿着一本奏折,正对着奏折不急不缓地读着:“……自四月下旬起,荆州南部天气干旱,久不下雨,臣恐今秋粮食歉收,粮价势必上涨,难以为继……”

她温婉柔和的声音回荡在殿内,窗外微风习习,风吹着片片花瓣自枝头飘落,气氛恬静。

对于这样的场景,梁铮早就习惯了。

近来皇帝犯了眼疾,时好是坏,几个太医都让皇帝尽量少用眼多休息,因而都是由柳皇后为皇帝读奏折。

梁铮停在了一丈开外,恭敬地禀道:“皇上,赏赐已经送到了殷家……”

歪在美人榻上的皇帝两眼紧闭,本想直接挥退梁铮的,不过是去送个赏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一刻却听梁铮接着道:“奴婢在殷家听说了一些事,要禀于皇上。”

说着,梁铮对着东暖阁内服侍的那些宫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

皇帝意识到了梁铮语气中的慎重,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什么事?”

他眯眼看向梁铮,眼前模糊一片,梁铮仿佛站在朦胧的浓雾中。

梁铮早就整理好了思绪,从萧鸾飞在殷家大门口跪着说起,有条不紊地把刚才看到、听到的事全说了。

这一连串的事把皇帝与柳皇后也都快听懵了,觉得脑子仿佛都有些不太好使了。

东暖阁内,沉寂如死。

久久,皇帝硬声问道:“萧鸾飞不是武安侯的嫡女?”

“对。”梁铮维持着作揖的姿势,简明扼要地答道。

皇帝再问:“萧鸾飞几天前献上的那五万两银子是勒索来的?“

“对对。”梁铮又应道。

“还是向她的舅父勒索的?”皇帝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

“对对对。”

皇帝抬头捂住了缠着白纱布的额角,额角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好一会儿,皇帝支肘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直视着两步外的梁铮,继续道:“这么说,武安侯府真正的嫡女,其实是萧家那位二姑娘?”

那位赐婚给顾非池的萧二姑娘?!

“对。”梁铮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再次点头。

皇帝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急促而粗重,喘息明显,眉头皱起。

他的头又在隐隐作痛了。

“啪嗒!”

柳皇后手里拿的那份奏折脱手而出,掉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她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

在方才那短暂的混乱后,柳皇后这会儿已经把萧家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给理顺了,樱唇气得抖如筛糠,丰盈的胸口更是起伏不已。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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