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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节

 

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弯腰想把她抱回床上,但云潇却在这一瞬间触电般的剧烈痉挛,她的眼底不受控制的闪烁着黑棺内的凌辱,朱厌并没松手,强行抱起她放回床榻,冷道:“嘴硬对你没好处……”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云潇捂着脸无声啜泣,一滴晶莹的泪水沿着脸颊坠落,仿佛砸入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被压抑已久的感情,此时也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搅动,让他情不自感到了惭愧和悔恨,再也无法装出那副无所谓的神情,为什么会哭……她在遭受欺辱,在濒临绝境的情况下也没有落泪,为什么现在才卸下艰难的伪装,像个受尽委屈无数诉说的孩子,那么悲伤难过。

许久,他还是强行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道歉硬生生吞了回去,那些被天尊帝一眼看穿的感情,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在云潇面前展露分毫。

云潇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眸光,一字一顿的低语:“你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魂魄微微一颤,仿佛在瞬间就僵硬了——最重要的东西,对女子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无非贞洁,那确实是被他毫不犹豫蹂躏过的东西,朱厌抬起眼睛,和她四目相对,又在一瞬间逃一样的挪开了视线,下意识的脱口:“他……他嫌弃你了?我知道你有过身孕,是他的孩子吧?可他既没有保护好你,似乎也没能保住那个孩子,直到现在,他还是丢下你一个人走了,真的值得吗?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竟然还……”

“他没有嫌弃过我。”云潇心里凄风细雨,绵绵不绝,第一次主动抓住了魂魄,将手腕握的支离破碎,“你杀了她,你杀了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就算人类的身体一直束缚着我,那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朱厌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云潇身上显而易见的差别,看似什么也没有变,其实什么都不一样了,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身体,昆仑山那个小师妹,早就死在了黑棺里,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这样的痛让她捂着胸膛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逆流冲出,顺着指缝滴落,刺的他眼里一片模糊,她像哭又像笑,用很轻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你说是奉命来的,若是奉命去救大哥,那我不会现在杀你,但我不想和你同行,下次再见……我一定杀你。”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顺了她的意点了一下头。

哪还有什么下次,他只想护她最后一程,等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迎来新生之际,就是他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之时。

:雪碑

高原的风越来越凛冽,而越靠近那块连接着天际的巨大雪碑,周围无形的压力就让人更加举步维艰,萧千夜直接脱下了斗篷大氅扔入雪地,一身干练的单衣迎着烈风继续前行,他视线的尽头就是那块记载了坠天历史的雪碑,而夜王的神魂笑吟吟的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抬手搭在他的肩头,闭目感知了一会,笑道:“他还活着不?”

萧千夜震开他的手,夜王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嘴角挑起了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挑拨:“没死就好,帝仲,也不枉你一心一意对她了,算她有点良心,知道拿火种稳住你的神识,看来……她还是喜欢你的嘛。”

他饶有兴致的笑着,仿佛报复之心一朝得逞,萧千夜没有理他,帝仲也依然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会,或是感慨,或是无趣,夜王忽然伸手轻轻的搭在雪碑上面,自言自语的叹道:“你看看这雪碑上的文字,它所讲述的已经是六千四百年前的故事了,对人类而言这是桑海沧田、斗转星移,对我而言却好似仍在昨朝,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只畜生以心转之术偷袭的画面,那种骨骼被獠牙一口咬碎的声音,至今都在我耳边萦绕不散……呵呵,让人怀念。”

萧千夜仰起头,这块雪碑历经六千年依然洁白,它用的是一种沾染了特殊灵力的文字,只有坠天的相关者才能从那些复杂的图形里清楚的知道所讲述的内容。

夜王无声笑着,仿佛被上面那些文字触动了遥远的回忆,让他一时动容,不知为何低声轻念着最后几行小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力量将永久守恒,碎裂之力将永存飞垣,若善加利用,尚可等待回归,若私心滥用,三轮天谴,不可预期……呵呵,这是潋滟留下的预言,三轮天谴,不可预期,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时至今日,我也完全无法理解预言的真正含义。”

萧千夜没有接话,他的目光是被最后一行字刺到钻心的疼——“今流岛碎裂坠天,吾等天命难违,不敢尚自出手,但怜众生疾苦,故留此书,待有朝一日,重返碧空。”

无论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字,还是如今以戴罪之身重返一切的中心,他都觉得这句话无比的可笑可悲,飞垣从来就不需要重返碧空,这片广袤无垠的海,就是饱经磨难的孤岛最好的归宿。

这附近有非常强悍的神力环绕,连飞鸟都能拽入其中被撕成碎片,一直以来,这里是整个泣雪高原的生命禁区,无论是人类的军队,还是异族的百姓,哪怕是游荡的魔物都会敬而远之,他在率兵攻陷白教之后,无数教徒围着雪碑哀声祈求,然而它安安静静,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也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希望,他就是在这里处决了当时的核心教徒五千多人,并将那些誓死不屈的人就地埋入了雪中。

一晃已经快十年了,遗骸也好,残骨也罢,就连死不瞑目的冤魂也随着高原的烈风和暴雪湮灭消失,不复存在。

夜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潋滟的力量在我等同修之中,其实并不算很强,但她的力量无疑是最为神秘的,就好像夜幕里的大星,似乎触手可及,但如果你真的伸出手去抓,又会发现大星在遥不可及的远方,可望而不可亵渎,她预言到了帝仲会在这座坠天的流岛上苏醒,所以大费周章的留下了六千年前的历史,并且将上天界的光化之术一并记载其中,可惜她算到了开始,却始终无法算清变数。”

夜王感慨万分的叹息,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呵呵,明知阵眼就在雪碑之下,可还是花了我不少精力才散去她当年留下的遮掩之术,上天界这种相辅相成,相互克制的力量果真是很棘手呀。”

想起在厌泊岛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预言之神潋滟,萧千夜微微闭了一下眼,似乎是从帝仲的记忆里察觉到那是一个没有原则对所有同修真心相待的女人,他嘴角轻轻勾起,淡淡回话,“你开口,她也不会拒绝。”

“是吗?可这次她一直借口自己被煌焰所伤,不肯出手解除当年的留下的法术,所以我才不得不亲自过来,浪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彻底将预言之力散去。”夜王漫不经心的笑着,然后饶有兴致的望了萧千夜一眼,忽然眼眸一沉,似笑非笑的调侃道,“不过这两个月你好像也没闲着,甚至前不久还把海魔仓鲛重新封印了起来,呵呵……罢了,那蠢货自己撞到你面前惹了事,我懒得救它。”

“哦?你知道?”萧千夜一抬眼,正好撞见夜王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但对方倒也不是很介意这种事情,摆手,“虽然是个蠢货,但破坏力摆在那里,如今飞垣有能力困住它的人,只可能是你。”

没想到夜王会主动挑开这层纱,萧千夜索性也不绕弯子,直言不讳的问道:“你大费周章搞了一群喜欢惹事的家伙过来,到底又是什么目的?”

夜王狡黠的眨眨眼睛,狡辩道:“我给了飞垣这么久的时间迁徙逃命,他们既然不愿意走,那么留下来做凶兽的口粮又有何妨?都是死,被凶兽吃掉和被埋入地下葬身海底也没什么区别,还是说你……另有想法?”

这看着像是在刻意套话,实际已是毫不掩饰的明示,萧千夜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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