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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节

 

萧奕白点点头,不觉也抿了抿嘴角,神态紧蹙:“嗯,缚王水狱的试药记录基本都没了,这些记录是后来从四大境暗部的秘密基地里找到的,高成川其实并没有把他最为重要的试体集中放在缚王水狱,他会对试体进行多次的试药,这一百年以来,皇室剿灭的异族一共五十二支,几乎两年就有一种异族人灭绝,其中不乏像灵虚族这类实力强大血统高贵的种族,单是他一个人参与负责的诛灭任务就多达二十三起。”

萧奕白无声叹了口气,这看似简单的几个数字背后,是他这样满手鲜血的人也无法想象的杀戮:“其实每一次灭族他们都会就近将尸体处理,只留下一部分合适的人秘密送到四大境的暗部基地进行试药。”

他的眼中微光一闪,露出一个难以相信的苦笑:“埋尸的地点是有记录的,但我在这些记录册上发现了一个叫‘镇魂铃’的东西,那不是试药的材料,而是一种民间迷信的、用来镇压怨灵的法器,堂堂一个禁军总督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竟然命人暗中制作过一批镇魂铃,而且这些东西的都是送往了同一个地方……灵虚族的故地。”

两人各有所思的低头不语,很久萧奕白才走过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高成川参与过二十三次灭族大屠杀,唯独只给灵虚族送去了镇魂铃,这其中必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否则那种一生鏖战于沙场的老将,怎么可能会迷信鬼神之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上这次突然冒出来的灵柩花,我也准备亲自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过那里。”萧千夜忽然开口,神色微微一变,“在碎裂之前,我曾意外的去过那里,不过当我意识到那是灵虚族的故地之后就立刻离开了,那里一尘不染,非常的干净,完全不像是很久无人打理的样子。”

“灵虚族六十年前就宣布灭族了,故地怎么可能干净?”萧奕白诧异的接话,托腮自言自语,“我记得那一战是高成川带兵出征的,并不是一次拿下,而是前前后后围剿了几十次,用了七年的时间才取得彻底的胜利,凯旋而归的那一天,皇帝亲自在烽火门迎接他,因为他剿灭了飞垣大陆最强的异族之一,灵虚族。”

他稍稍一顿,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感慨:“如果说白教一战让你在飞垣站稳了脚,那灵虚族一战就是高成川奠定地位最重要的一战,那一年的高成川和刚回来的你差不多年纪,七年时间里,他不仅仅是剿灭了灵虚族,同时还抽出时间剿灭了砂狸、风狸两族,成为禁军史上最年轻的总督,虽说高家是个老牌权贵,但不可否认他是优秀的,没有他,高家到不了后来的如日中天的地步。”

萧千夜茫茫然的仰头望天,不知是被什么特殊的情绪触动了内心——少年英雄,高成川在垂暮之年依然渴望利用融魂之术抢夺慕西昭的身体,也是因为怀念少年时期的自由豪迈吗?

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停止了衰老,然而精神上那种忽如其来的眩晕感却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持久,一次比一次让他感到疲倦和无力。

“千夜,千夜?”萧奕白看着发呆的弟弟,连续喊了他两声才看见他木楞的转过头,似乎是在一刹那的失神之后才重新恢复正常,低声:“我去喊上阿潇,你再添件衣服,别着凉。”

:故地

三人骑着天马从雪城出发,跨越冰河踏入冰川之森,一直到深夜时分才远远看到一面连接着天际的巨型冰面,云潇看了又看,总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似乎是曾经来过,她疑惑不解的望向身边的萧千夜,看见兄弟俩已经先后跳下了天马正在小心的检查着四周,直到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她连忙跟了过去,抬手轻轻抚摸着冰面,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嗯。”萧千夜点头,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一条细细的入口,“在碎裂之前……我们曾经来过一次。”

“是那座城市……”云潇略微诧异,那时候是因为帝仲的情况极其危险,为了唤醒他越来越遥远的意识,他们才意外来到了这里。

从这条狭窄的裂缝里穿过去,眼前的景致山重水复豁然开朗,一个冰晶的世界呈现在三人眼底,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雪色国度,静谧而美丽。

这座隐匿于禁地深处的城市,和帝仲的故乡极为相似,她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时候只觉得分外安宁,而但当她知晓这是灵虚族的故地之后,却抑制不住的感到了一种阴冷。

云潇往前踏了一步,和上次所见一模一样,这些巨大的冰川上浮现着凤凰的图腾,无数雪光像萤火虫一般漂浮在空中,她沿着这条路慢慢深入,每一步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萤火追着她的脚步,像一片片轻盈的羽毛,让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揽入掌心,火光微微闪烁的刹那,满城的图腾似乎一瞬间活了起来,那是一只华丽的神鸟,舒展着璀璨的羽翼,它安静和蔼的低头望着整座城市,仿佛一个无声的守护者。

云潇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两人,只有萧奕白微微笑了笑,解释:“神鸟是飞垣异族共同的信仰,很多异族的城市里都会有神鸟的图腾,不过这么大、几乎覆盖全城的图腾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这里就是灵虚族的故地?”云潇的心中五味陈杂,怎么也无法把这座美丽的城市和她记忆中恶魔一样的脸结合在一起,萧奕白还是淡然的点头,继续说道,“异族人之所以很容易被军队攻破,就是因为他们喜欢同族聚集,各自隐居互不干涉,只要把外面的路封死,他们就是瓮中之鳖迟早会败,灵虚族固然强大,但死守一座空城也仅仅支撑了七年,还有很多小的种族,连七天都撑不到。”

她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冰川上巨大的神鸟图腾,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心痛,因为坠天之时凤姬姐姐曾引出火种托举箴岛平安坠海,自此这种炽热的、强大的火焰之息被无数异族铭刻于心,成为某种至高无上的信仰,他们信任她,爱戴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她,一定也会在死亡压顶而来的那一刻,虔诚的期待她的相救吧?

可没有人知道凤姬是一个已经濒临极限,火种无法恢复,需要长久依赖神眠之术才能勉强维持生命的人。

萧奕白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摇头苦笑:“根据我这次找到的一些记录来看,七年里他们战死过半,最后还死守这座城的灵虚族不到五千人,高成川的兵力则超过五万,十倍的差距,坚守七年,确实厉害,异族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在于对食物的需求,此地位于冰川之森深处,周围有危险的魔物横行,以至于军队的后勤补给时常出现问题,人类只要一断粮就必须后撤,这也给灵虚族腾出了喘气修整的时间,如果凤姬能从神眠中苏醒给到支援,或许结果真的会不一样。”

云潇先是一愣,然后才低声说道:“飞垣上的异族成千上万,遍布每一个角落,如果每个人都要姐姐来救,她怎么可能救的过来?”

萧奕白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中仿佛有什么光泽闪烁了一下:“所以从来没有人埋怨过她,她依然是异族人心中最为敬仰的存在。”

云潇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用力叹了口气,忽然说道:“我被杀之前,他曾经问过我一句话,他说——你觉得长公主最恨的人是谁?你觉得长公主为什么一定要杀云夫人?”

兄弟俩同时顿步,看着她一个人慢慢的沿着路往前走,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他说长公主恨得人是你那个忘恩负义、欺骗感情的父亲,可那个人行迹飘忽、实力强大,她连找他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像一颗毒瘤在心里生根发芽,所以她只要抓住任何相关的人,都会不顾一切的去报复,你和你娘,不过是你爹的牺牲品。”

“你说没有人埋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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