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她顿了顿,一步三回头,下意识脚下放轻,走回去。
屋门打开,周扬裹挟着凉气要往里挤:“出去打游戏不打,窦家那小孩儿非缠着我玩儿怪物丧尸”
“诶不是,你推我干嘛?”周扬往后踉跄,抬眼看撑着门框的人。
裴行初回答的是他上一个问题:“不去。”
音落便要关门。
周扬伸手拦住,莫名其妙:“不去不去呗,你让我进去找件你的衣服穿。”
他夹着肩膀,还想往房间里迈:“出来穿少了,差点没给我冻死。”
坐在软塌上的江晚一直盯着门的方向,门板因为被周扬推的这下,不可避免地再次晃荡。
她下意识抱腿,往沙发里缩了缩。
裴行初余光瞥到沙发上那人的动作,拎着周扬的领子把他丢出去:“都进来打游戏了还要什么衣服?”
“我等会儿万一去室外呢?”
“找窦亭樾要。”
“什么情况,为什么不给进,”周扬纳闷,勾头往房间里看,“屋子里藏的有女人?”
“嗯,”裴行初把周扬的头抵开,“十个。”
周扬嫌弃地看他一眼:“牛批。”
嘴上这么说,但周扬肯定是不会信,裴行初这人怪癖太多,一时半会儿不让他进他的房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奇怪。
“行吧,我等会儿回去拿一件,反正说不定要在你家这栋睡了。”
“什么?”
周扬一指身后:“通宵打游戏啊。”
游戏机和投影都在客厅,真要这么通宵打,江晚今天八成是回不去了。
裴行初眉宇间染了丝烦躁:“带人回你那儿打。”
“我倒是想,我那栋没投影,窦家游戏机是坏的,只能在你这儿打,”周扬啧了一声,“林姨都同意了,你别几把那么多事儿。”
说完不等裴行初再回话,转身扬手,招呼进来的窦家表弟:“小君,把笑笑叫来一起。”
门关上时,裴行初看了眼沙发上缩着身子的人。
“听到了?”他问。
江晚点点头,目光移到手边的面碗上。
她心里轻轻叹气,要不是为了这口吃的,也不会把自己搞到现在这幅田地。
“那我等会儿怎么走?”她转了下手旁的筷子。
裴行初没答她的话,唇上叼了烟,往阳台上走:“先把东西吃了。”
再放就成冷面了。
事已至此,好像除了先吃饭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江晚杵了下手里的筷子,夹起碗里的荷包蛋。
但目光追着裴行初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她小声:“能不能不要把窗帘拉那么开?”
背对她的人嗤笑一声。
他瞥了下墙角被江晚刻意调暗的地灯。
“不让开灯,也不让拉窗帘,”他轻笑,语调轻飘,没什么实感,“真当偷情吗。”
江晚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埋下头去吃自己的面。
真的是饿了,一大碗面连同那碟子桂花糕都被她吃得干净。
吃到最后才察觉今天这面竟然放了胡椒粉,但咸味不重,有点淡。
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吃。
她抽了纸巾擦嘴,再度瞟了眼房门。
一碗面吃得快,时间将将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晚上九点半,本该洗漱上床的时间,外面却偶尔传来一声并不清晰的暴喝,和摔手柄的畅快笑声。
想来,那游戏是打上了。
除了几个小孩子外,没听到别人的声音,其他人估计还在打麻将。
阳台上背对她的人捻了烟走回来。
“我”江晚站起身,“我回去了。”
“怎么回去?”
裴行初抽了椅子,在办公桌后坐下,掀眸斜她一眼:“穿着这一身,从我房间走出去吗。”
“路过客厅再跟他们打个招呼,说‘游戏打得怎么样’?”
江晚:
她以前就知道裴行初有把每句话都聊死的本事。
她两手搭在身前,相互揪了一下袖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只听点了下鼠标的人又道:“睡这儿吧。”
江晚猛得抬头看他。
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和熟悉的窘迫。
她这样子把裴行初逗笑了。
他搭在键盘上的手放下来,看过去:“没睡过吗?”
“不是,就是。”江晚磕巴了一下,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半步,离面前的床远了点。
她不清楚裴行初说的睡是哪个睡,但这会儿讨论这个太奇怪了。
她忍不住再次提醒:“你还在和南漪姐姐相亲”
她头埋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觉得做什么都错,但又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做。
“嗯,”桌后的人淡淡应了声,看回电脑,平声道,“怎么了,道德标兵。”
“”
江晚本就被快要爆炸的道德感反复碾着脆弱敏感的神经,此时被裴行初这么一揶揄,整个人要被逼疯了,想缩到壳子里。
她真的无语了,她想,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和裴行初正常交流。
深深吸了口气后,别开视线,踩在地毯的两只脚,一只压在另一只的脚尖上。
不想跟裴行初再说什么,她打算就这么等到客厅的人散了,悄悄回去。
半个小时后,合同上需要修改的款项发回给助理,摘了眼镜再抬眼,不远处床侧的那个人,还垂着两只手,自己在给自己罚站。
她人站得直,脑袋却耸拉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裴行初眸光垂在她身上,看了会儿。
片刻后,视线转开时说了句:“南漪跟她前夫复婚了。”
“怕再被家里棒打鸳鸯,没跟其他人说。”
江晚扯着袖子望过去。
“所以没有不道德,”男人眸光点了下床,语调浅淡,“睡吧,姑奶奶。”
“复婚了?”江晚微诧,还没把这条消息完全消化掉。
她轻轻皱眉:“那你们”
电脑屏淡白的光洒在男人脸上。
他低而短促的笑了声:“你说呢?”
“难不成我要给他们当小三吗?”裴行初看她。
江晚被噎了一下。
随后再度站了会儿,腿脚动了动,从床尾拎起一条薄毛毯,窝回沙发把自己裹了起来。
外面时有时无的游戏声还在继续,怕是要打到后半夜了。
她缩在毛毯里,垂眼翻手机。
但实在是高估了吃饱饭后的困意程度,手机翻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十二点时,她终于撑不住,拉了拉毯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过睡过去之前,倒是强撑着用手机给自己订了几个闹钟。
凌晨三点到五点,每隔半小时订了一个。
半小时醒一次,听听外面的动静,总能找机会回去。
裴行初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助理在耳机里汇报最后一项工作进程时,他把目光移向了不远处沙发上的人。
一米多长的软塌,她缩在最左边的角落,人被一张宽厚的毛毯整个盖住,只冒出一个脑袋。
因为侧靠的姿势,脸被头发挡了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