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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靳屿为了救祁颂年短暂失明的双眼和失之交臂的空军梦,成为压垮贺星苒的最后一根稻草。

……

宽阔的赛车场上,随着一声哨响,三辆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出。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火花,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靳屿并不钻研赛车,对比两位行家,在最开始落后一些。

三个人的比赛,乔景琛和罗亦周似乎并没有把靳屿当成强劲的对手,两人不断地变化速度,压弯,彼此超越对方。

靳屿耷拉着眼皮,把赛车开得像遛弯似的,优哉游哉地跟在两人后面,并不心急。

罗亦周和乔景琛你追我赶,还剩一个弯道的时候,乔景琛利用尾气把罗亦周甩掉赛道外。

“景哥稳了。”陈桥他们说。

话音刚落,一场比赛都在疾驰的乔景琛的车子忽然卡顿,再然后,停在赛道上,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再挪动半分。

爆缸了。

一位出局,一位车子出了问题,三个人的比赛,冠军很自然地被靳屿收入囊中。

他压过最后一圈弯道,路过乔景琛的时候,痞坏地朝他扬了扬眉。

乔景琛低声骂了一句。

不疾不徐过线,靳屿赢得不费吹灰。

“我靠!”

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陈桥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靳屿下车,摘下头盔,朝开台贺星苒的位置瞧了一眼。

七月尾巴的阳光盛大灿烂,照在靳屿有些濡湿的发梢上,冷峻的面孔瞬间被照亮,矜贵又冷漠。

贺星苒匆忙低下头去。

以陈桥为首的几个下孩子冲了下去,纷纷表示这场的不尽兴。

“屿哥运气也太好了吧,坐收渔翁之利简直是。”有人说。

靳屿不可置否,扬了扬眉毛:“运气也是努力的一环吧。”

乔景琛笑着踢了下他的腿,跟大家说:“甭听他胡诌,他就等着我俩谁出问题呢。”

毕竟跟两个人比赛,解决了一个人,就算胜利也要和另外一个人竞争。

但如果让那两人竞争,他再尽力和胜出的那个人对抗,胜率会大大增加。

罗亦周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开始靳屿慢慢悠悠的,憋着嘴嘟囔着:“这是玩赛车吗?还以为是玩心眼子呢。”

靳屿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你没脑子就被怪别人动脑。”

大家笑起来:“是啊。”

“……”

他们气氛融洽,很是热闹,但那份热闹是将贺星苒隔绝在外的,她根本无法参与。

她从看台上走下来,站在人群的最外边,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不知道站了有多久,靳屿目光扫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短兵相接。

贺星苒咬了咬嘴唇,睫毛急促地颤抖了两下。

靳屿如小山似的喉结缓慢蠕动,半晌,轻声道:“递我一瓶水。”

态度似乎并没有因为听到她和乔景琛的对话而有什么波澜。

贺星苒的心脏却蓦地往下沉了沉。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走到摆放物资的地方,帮靳屿拿了瓶电解质水。

靳屿垂着眸,声音低哑:“谢谢。”

然后继续和大家聊天,偶尔会说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圈里趣事,他也能会心一笑,身体自在地向后仰了仰。

是不在乎了吗?

原来比争吵更为可怕的是平静。

他的平静像是一把被磨顿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刻在她的肌肤上。

是那种温水煮青蛙似的痛。

还是没谈恋爱那会儿。

民航学院和软工学院新生篮球比赛在周末晚上举行,周五的课上完之后,贺星苒买票回临宜到徐广莲那里继续完成苏绣作品。

靳屿送她到高铁站,然后再三叮嘱她:周末的比赛一定要来看。

在体育馆,他给她留了最好的位置,确保他每次进球都能看到她。

贺星苒点头,表示自己会准时到达。

到了周末,本来她准备坐高铁回学校,可贺泽刚忽然父爱爆发,非要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结果贺星苒在高速上堵了三个小时。

到了学校,她也顾不上把行李拿回宿舍,直接狂奔到体育馆去。

比赛只剩下最后一节,靳屿身穿5号球服,打大前锋的位置,浑身气压极低,每次防守投篮动作都大开大合,强悍得很,带着一股劲儿。

民航学院男生多,但软工学院男生也不少。

比分始终咬得很死,不相上下。

直到靳屿进攻犯规,黄钧泽忍不住,拉着靳屿喊:“屿哥,您老又哪儿气儿不顺了,收收手吧。”

——贺星苒找到位置坐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我哪儿气儿都不顺,”贺星苒久久不来,等待的焦灼让少年人有些忍不住,“她骗我。”

黄钧泽一懵:“什么?”

还没等说话,就看靳屿朝观众席看去,那个位置他今天都看了好多次。

每次进球就会将目光转过去。

黄钧泽好奇,跟着看过去,就看到了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上,坐着艺术系那个漂亮的小仙女。

靳屿和贺星苒四目相对,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下。

一声哨响,比赛继续。

靳屿很快调整好状态,带球过人,三分线起飞,暴扣。

热烈如火,自由如风。

体育馆里的氛围被他带了起来,比赛的精彩程度更上一个台阶,男男女女的惊呼声如热浪般一阵接着一阵。

……

比赛毫无疑问,是民航学院获胜。

第四节最后的一秒的声音结束,许多手里拿着水的女孩如潮水般向靳屿围去。

人太多,贺星苒不知所措,被人群挤到最外边,抱着装了满满都是“爸爸的爱”的零食的书包,有些手足无措。

她现在的样子应该不够好看,敏感如她,总感觉路过的人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指指点点。

正犹豫着进退,刚打完球、浑身湿漉漉的靳屿拨开围绕着自己的女生们,径直走到贺星面前,站定。

大抵是运动时大量出汗,此时他那双永远冷淡又不耐烦的黑色瞳仁也是湿漉漉的。

离得太近,贺星被他的气势逼退两步。

“水。”喉结上下蠕动,靳屿只说了一个字。

似乎觉得别扭,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喉结却飞快蠕动了片刻。

贺星苒彻底懵掉:“啊?”

“我只想喝你的水,”靳屿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倔强,“我一直在等你。”

这句话像是裹着糖果的炸弹,令贺星苒顿时定在原地,傻掉。

她从来都是不被需要的那个,是累赘,爸爸妈妈都在把她往推,她必须要很努力,做得很好才会得到爸爸妈妈的一点喜爱。

而且在多子家庭,她也从来不是那个唯一。

而靳屿却说一直在等她,只等她。

这个世界像孤独的岛,但总有人会为自己留一盏灯。

那天的最后,回过神来的贺星苒脑袋乱了,把书包扔在地上,翻出贺泽刚塞进里面的牛奶给他。

……

如此鲜明的态度对比,靳屿在乎不在乎一个人时,其实表现得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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