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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让人难接。

宁好锲而不舍:“投资落实了吗?”

“在考虑。”

宁好:“……”

闻斯峘这人,她现在多少了解一点了,吃软不吃硬,自尊心又强,喜忧都不报,说一句藏一百句,爱玩神秘。

没关系,她看不透他,可以让眼光厉害的人来做参谋。

“创业水深,我给你找个领路人,明天一起吃晚饭,带上项目书,你好好跟他取经。以后想约他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好有没有下一次。”

闻言,闻斯峘微微挑眉,

约饭都那么难,什么人在她面前摆这么大谱?

轻轻摩挲她手心的动作慢下来。

“什么来头?”

“我大学师哥,事业做得挺大的,自然也忙。他看着有点狂,你别当回事,挑有用的听。”

要是长辈,他心里还没那么警惕,只是师哥,没比她大多少,他更想去会会了。

“听你的意思,他像个有法力的神仙,稍稍给人指点迷津就大有裨益。”

“那倒也不是,他曾经创业时遭遇多多,虽然成功的经验很重要,但我觉得失败的教训更珍贵,如果他能给你一点提醒,比听创业战前动员要管用。”宁好用平静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

闻斯峘却忽然心里一热,她和身边那些泛泛之交不一样,

那些朋友听了他想创业的消息大多是浮于表面的吹捧,把他吹得天花乱坠,仿佛只要放胆前行就有康庄大道。

说几句好听话又不要钱。

只有宁好认真替他考虑,也为他担心结果。

是她对谁都这么热忱?还是他在她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他捉住她的手腕,压到她右侧的枕边,翻身面朝向她,错开身位半压在她上面,自上而下望她。

两双眼睛在暗处对上的瞬间,他开始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确认她的想法。

怎么可能?

正常情况下,宁好也不可能多看他一眼。

更不用说前面还有李承逸那个混蛋消磨光了她对男人的信任。

他说服自己别太自信,打住了提问的念头。

只是动作僵在这里覆水难收,距离又有点太暧昧了。

她瞠着眼睛,没想躲开,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惊扰了宁静和温暖,夜色中他深邃的眉目像月亮似的悬挂着,而她就像望见月亮,心里觉得安逸,没有任何一根神经在发出警告,这种松弛舒适感从前只在和父母相处时才有。

更多的时候,他像迷离的雨,带着蒙蒙的水雾以及从地表蒸发的暖,让撑着伞走过的人也莫名染上潮湿。

真奇怪,明明还看不透他,

却有些无条件的相信,信他心在高处,

又有些无条件的宽容,即使发现没有那么高,也会试着理解,归咎于情势。

许久,她感觉到左肩下确实有具象化的潮意,纳闷地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床单上一抹暗影:“哎呀你的手好像……”

右手撑在床上借力,刚愈合的伤口撕裂了,血从潦草缠着的纱布空隙间渗到床单上。

他不是铁皮人,早有痛觉,却舍不得从她温柔的凝望里移开眼睛。

“不用管。”他低声说。

宁好:“…………”

有点任性啊。

她两手穿上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肩,既是安慰也是哄劝:“让我起来,帮你重新处理伤口。”

他马上听了劝,左手垫进她的后背,面对面搂着她坐起来。

她自己几乎没使力,身体的重量都落在背后他炽热的掌心里,又怨他胡闹地心疼着,猜想他右手撑了两个人起身一定又渗出好多血。

但他好像很高兴,乐于受到宁好的关怀。

与他贴得这么近,她脸上烧起一阵热,虽然不易觉察,她还是转过头,借开启床头灯的机会掩饰。

她的腿曲在他的腿下面,抬起些催他让一让:“我去拿药箱。”

闻斯峘把她按住,自己去外间把药箱拿过来放她面前,摊开手掌等她操作。

她把乱成一团的旧纱布拆开,为他仔细清理伤口,手上的情况比她想象得糟糕,割裂有点深,边缘都有些外翻。她低着头小心地擦拭,喉咙口发紧,生怕他太痛。好在他没有发出过任何疼痛信号,缓解了她的一点紧张感。

快结束时她才分出一点神思,通过拂动自己额发的呼吸判断他也低头在看着。他的手掌较她体温高一些,温热与几个触点的凉,对比鲜明。

伤口处清晰的疼,和她碰到的皮肤清晰的痒,对比鲜明。

“现在心思能分一点在恋爱上了吗?”他打破沉默。

“不是已经分了吗?”宁好笑起来,没抬头,对着他的手轻轻吹了两下,想让碘伏快点干,无聊之余看起了手相,“感情线说你感情很顺利。”

“这怎么看的?”他饶有兴趣。

她指着掌纹的终点:“终点在食指和中指间,而且没有分叉,左右手合在一起,”说着把他左手也拽过来摊开,“一个完整的微笑,是好迹象。”

“那你呢?”

“我和你一样。因为是好迹象所以我相信了记住了。”她狡黠地笑笑,“如果看出来不祥之兆,我就换个信仰,星座、生肖、紫薇……总有一个说我好话的。”

她笑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跟着笑,这些偶尔轻松的时刻会让他想起她曾经是个多活泼的女孩子,涌起无尽爱怜。

她发现他左手指腹上的薄茧,好奇问,“你玩什么乐器?”

“怎么知道我玩乐器?”他把她不感兴趣的右手放下。

她用食指碰了碰他的无名指:“我刚上大学时学过吉他,手指就像这样。”

“我知道,我见过你晚上在湖边练吉他。”

宁好猛然抬头。

他见她脸上又有惶恐,急忙辩解:“我没有跟踪你,只是碰上了。你练琴那位置离一体近,我每晚锻炼去打卡。”

她紧张的神色缓下来,不太好意思:“我想自学来着,弹得不好,功课又忙,后来半途而废了。”

“弹得不好,所以跑来我们学校练?”他揶揄道。

她气得把他左手打飞,捡起右手来缠纱布:“我在你们学校有11、12节的课啊,上完课吃吃宵夜,顺便练琴,免得回寝室影响室友做题。哪知道会有偷窥狂!”

他笑她恼羞成怒:“不用扣这么大帽子吧。”

“光明磊落的人都会直接来搭讪。”

他不温不火地笑:“据我观察,勇于找你搭讪的男人都被你嫌弃死了。”

“……”她无法反驳,鼓着脸推他一把,“你又‘观察’到了!谁路过不尊称一声大观察家!”

他笑得满眼包容,没再继续点火,免得人要急眼。

宁好效率很高,眨眼功夫帮他把右手缠好了,收尾时犹豫,调皮地问:“要不要打个漂亮蝴蝶结?”

他不要脸地答:“要,不漂亮要退货。”

处理完了伤口,他坚持把宁好赶到自己那边睡,她这边床单渗了血,偏偏她也是个固执的,坚持说换了位置睡不着。

闻斯峘无奈:“以前你难道不是一个人睡?睡左边和右边有什么区别?”

“跟你一起习惯了呀。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结婚第二年了。”

闻斯峘:“…………”

没辙,还得拖着残肢起来和她换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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