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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雨2

 

色的光晕打在他脸上,他耳朵上戴着一对儿古铜菱形耳饰,菱形的平面上是巨蟒绞杀双头鹰的图案浮雕,巨蟒的眼睛上镶嵌着两颗小粒的绿宝石,蟒身缠绕着鹰,蛇头竖立宛如一支权杖,此刻暗影流动。珠光宝气玉美人。野心,权柄,就是最好的装饰品。

他这时想哼两句什么曲调,可是他记不太得了,几个音在脑海里浮现又消失,隐约好像是他弟弟小时候用磁带机听童话故事的背景音乐。那台磁带机现在收在他的房间里,他弟弟应该完全没有印象了。

“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消失在海里。”

“什么?”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见那声悦耳的低喃,男人的声音太好听了,语调温柔又舒缓,像是在哄谁睡觉。其实司机听清了那说的什么,但出于接话的习惯,以及他本身不是太沉闷的性格。

“呵呵,您兴致真好,飞了十多个小时应该挺累的吧。”

宣钰笑了笑,他看着窗外,默了片刻又朝前说:“小王,你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吧,我手机关机了。”

“哎,好。”小王把手机递给他,“您随便打吧,是双卡的,您用哪个都可以。”

“谢谢。”宣钰非常客气,他接过来就摁了串号码拨出去。

水影云居。原皛窝在沙发上。他今天早上带小维去公园溜了一圈,中午又带它去宠物餐厅吃饭,下午就干脆在附近的宠物中心给它来了个健康检查顺带洗了个澡做了美毛护理。

崭新漂亮的小维终于可以上沙发了,它和原皛窝在一起。九点多了,他给他哥打了好多个电话但都打不通,飞机晚点了?他是这么想的。他爸爸中途也给他打了电话,也是问他宣钰回来了没有。他说没有,他爸爸就挂了电话。原皛隔个几分钟就给他哥打一个,电视里放着新出的动画电影,他看一会儿电视看一会儿手机。

他又给他哥拨过去,那边还是显示关机,屏幕上方跳出一个陌生号码来电,他看了眼就给挂了,继续拨他哥的号码。

宣钰被挂了三四次后就不执着了,他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把手机还给了小王。

晚上九点三十。宣淙明还是决定连夜赶回云津本家一趟。

晚上九点四十五。宣钰到了家。

前院门口亮起车灯,一人一狗从家里冲出来跑向他。原皛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脖子上不下来,衬衣一下就被蹭皱了,他知道他弟一旦黏起人来就一股疯劲儿,一个不合情理用在这个场合也不太恰当但却非常准确的形容就是,他弟黏他的状态就像一只小公狗发情,狂躁又莽撞。

“再不下来我脖子就要断了。”宣钰说着还是动了动胳膊兜了一下他的屁股。

原皛的鼻尖蹭着他的侧脖颈,蹭着蹭着就张嘴咬了他一口,他弟说:“没有断,哥哥你再坚持一会儿呗,我很想你的。”

宣钰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很想抽他一顿,两相权衡之下,宣钰开口说:“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帮我把箱子拿回去。”

“好。”原皛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去车尾拿行李箱。

晚上九点五十。宣淙明已经上了云津高速。金越汐开会途中又接到一个噩耗,保管覃铎遗体的那家私人医院给金越汐发去了一张检测报告单,报告单上显示死者体内检测出甲基苯丙胺,也就是说,死者生前刚磕过药,大脑受精神药物影响,是处在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下出的事。网上早就有关于覃铎吸/du的猜测,只是一直没能得到什么确切的证实。如果这份检测报告单被人泄露,或者医院内部相关人员里有人告密,那后果就会不堪设想。集团股东已经对她持有怀疑,彼此之间的信任都摇摇欲坠。现在如果她不想卖掉公司,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宣氏谈判。可这显而易见,几乎看不到希望。

解决不了问题,就只能拖延问题,拖延着拖延着,或许问题就不再是问题,问题就会变成结果,只是有糟糕和美好的区别。

安眠只属于没有烦恼的人。宣钰原本可以好好睡一觉,奈何白天在飞机上睡过了,夜晚太安静,他反而很清醒。因为工作阶段性地结束了,他可以短短地休个假。

半夜,他坐起身翻开了床头放着的没看完的书,借以打发时间。

这一看就看到天亮。

云津——别山郡。这是宣家本家。燕衢到云津市区不过两个多小时,但从云津市区到宣家真正的本家老宅别山郡又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车从高楼耸立的市区逐渐开进山林间,那是座依山而建的偌大宅院,白墙青瓦,清净幽然。

宣淙明站在大门口对着苍翠的山林足足抽了一整包烟才敢进门去面对那位老太太,也是他的亲妈,宣钰原皛的奶奶。

清晨的山间十分凉爽。奚老太太坐在一片开满荷花的池边廊亭里煮茶。她穿着一件绵薄衫和长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耳上戴着一对翡翠圆坠儿,纵然容颜老去,仍然不掩芳华。

“我知道你没事不会来看望我这个即将身入黄土的老太婆,但你先别开口,肯定没什么好事,对吧?你先去卧房里看看你的父亲吧,他状态可没我好,去给他先颂一遍经,让我先想想要不要听你诉苦。”

奚艾莲对他儿子无情说道。宣淙明只能照做。一切做完,他又回到池边。奚艾莲手里拿着一只小火钳,在炉膛里拨弄着。见人来了,她又开口。

“你说吧。我感知天命,大概也活不了几年了,也不怕你气我什么,或许有天到了阎王殿,阎王听说我这个年纪了还在替儿子排忧解难,功德薄上就多记我一笔。”

宣淙明脸面被削得一干二净,他叹气说:“您是不是给宣钰……”他斟酌着用词:“帮了个忙?”

这是在暗指什么不言而喻。收购企划书这个事没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董事支持宣钰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个决策。

奚艾莲说:“我能给他帮什么忙?”

“您能帮的太多了。”宣淙明说。

“我看你是想让我帮你点儿什么。”奚艾莲看了他一眼,说:“不避讳地讲,你父亲没有几天了。”

“母亲。”宣淙明很郑重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没有那个意思都无所谓。”奚艾莲看着茶炉,好像压根就不在意宣淙明的态度:“你父亲说不准哪天就没了,你有做好准备吗?我看你心里是没数的,哪天宣氏都不姓宣了,你要跑到我跟你父亲坟头上哭吗?”

“淙明,你是不是有些安于现状了?”奚艾莲继续说:“年轻时你就爱在女人身上犯错,现在好像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我们不是在谈这个,怎么扯到这里。”宣淙明揉了揉额角,气都要被叹完了。

奚艾莲抬眼看他,问:“你觉得小钰不该那么做?”

宣淙明反问:“他难道该吗?他那么做根本就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我和越汐马上要结婚,合作才是最大的利益。何况,越汐的儿子出了事,他乘人之危,把事情做得太绝,迟早要遭报应。”

奚艾莲摇摇头,说:“我老了,心变得很柔软,眼光也有些过时,我能给的建议仅仅如此,你就随便听听吧。淙明,不要跟你的儿子们关系搞得太糟。跟外人搞好关系,不如跟儿子们搞好关系,你不要觉得一切都太理所当然。”

宣淙明有些不可置信:“您的意思是,这事我还得跟宣钰去商量?他才二十多,他懂什么?他根本就是胡来!我看他就是在向我示威!”

“这是你的狭隘。”奚艾莲毫不留情地说:“你总不能让小钰一边给家里赚钱一边还要他照顾你姘头的心情,他照顾他弟弟就够呛了。你得承认,你这个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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