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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兰夜斗巧

 

若是银筝在场,或许此项尽可大获全胜。银筝很会赌博,上次在快活楼里,就曾让万全血本无归。

可她对赌博却一窍不通。

她道:“我选这个。”

仍是选了“喜蛛应巧”一项。

妇人微微意外,旋即笑道:“好嘞,姑娘到台前来。”

另一头,段小宴见她竟没选穿七孔针,不由疑惑。

“陆医官竟然选了喜蛛,”他挠头:“没想到她这么喜欢赌博。逐风哥,”少年碰碰萧逐风胳膊,“你猜她能不能赢?”

萧逐风回了他冷漠的三个字。

“不知道。”

陆曈随妇人走到台前。

台前已坐下五六位年轻姑娘,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桌前放着一隻大木筐,筐里密密麻麻装了几十隻巴掌大的、漆黑小木盒。

“喜蛛”就装在这些小木盒里。

姑娘们望着木筐里的盒子,犹豫着不知挑选哪一隻。

陆曈却径自拿起一隻起来。

她如此随意,旁边几位姑娘都愣了一下,下一刻,陆曈直接将盒子打开了。

“咦?”段小宴惊讶,“她怎么这么直接?”

连思考犹豫都没有,简直似在菜场挑白菜,半丝对“卜巧”的尊重也无。

几位姑娘连同妇人也呆了呆。

陆曈打开盒子,往里看了一眼,随即眉头皱起,发出一声惊呼。

姑娘们更好奇了,探着脖子往这头看来。

“是银梦蛛啊……”她垂眸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语气有些奇怪。

离她最近的那位姑娘便怯怯开口:“那个,银梦蛛是什么……”

陆曈看向对方。

“是一种蜘蛛。”

她站着,语气平淡地解释:“此蛛有微毒,虽不至要人性命,但蛛丝拂过人皮肤,易发敏症,尤其容易上脸,一旦蹭于脸上,红疹需七八日后见消。”

此话一出,周围姑娘瞬间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离木筐远了些。

陆曈合上盖子。

“许是捉蛛人先前并未察觉,将银梦蛛和普通蜘蛛一起放进盒子里了。不过这些盒子混在一处,未打开之前,也不知哪隻盒子里装的是银梦蛛了。”

姑娘们离木筐更远了。

敏症这东西虽不致命,但却会上脸,谁希望好好地突然长一脸红疹,年轻女儿家爱美,可不希望卜巧卜出个毁容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有姑娘不信,“真是毒蜘蛛?”

陆曈颔首,目色认真:“当然,我在翰林医官院当差。”

翰林医官院当差,那就是翰林医官使啰!

联想到方才陆曈身边那个少年一口一个“陆医官”唤她,四周人即刻肃然起敬,再不怀疑,也不再流连“喜蛛应巧”,纷纷找妇人换成穿针了。

台面上霎时只剩陆曈一人。

她施施然走到妇人面前,将手中木盒往妇人面前一放。

“比完了。”

妇人:“……”

比完了,确实比完了,周围人都跑光了,只剩她一人,是疏是密有什么关系?争巧侯的人只有一个,那还有什么争头!

妇人干笑:“是、是姑娘赢了。”

陆曈抱起放在台前作为彩头的“谷板”。

“这个,我可以拿走吧?”

妇人点头,复又拉着她,迟疑问道:“姑娘,那个盒子里,真是什么银蛛?”

方才旁人叫她“医官”,妇人听见了。

医官的话可不敢不信,若蜘蛛有毒,得尽快抬走。

陆曈看了台上木筐一眼,微微一笑:“灯色昏暗,我也看不太清,像是又不像是,或许是看错了。”

待她回到裴云姝身边,段小宴几人都格外沉默,望着她的目光一言难尽。

陆曈把谷板递给裴云姝:“这个送给宝珠。”

裴云姝看了看怀里的谷板,又看了看陆曈,神色很是复杂。

一边的段小宴率先开口:“陆医官,我第一次知道,博戏还能这么玩。”

都以为陆曈点了“喜蛛应巧”,又那么干脆利落地掀了盒盖,成竹在胸,是有什么把握,没想到她压根儿就没想赌,直接把人摊子都给掀了。

“了不起!”段小宴大为感慨,也不知是褒是贬,“只要没人和我争,我就是第一!”

身旁一片安静。

裴云暎偏过头,肩头微微耸动。

陆曈隻好解释。

“我针线不佳,穿针未必第一,不如换其他的。这样能赢。”

“不必谦逊。”裴云暎扬眉,“有智赢,无智输。陆大夫,还是这么会智取。”

“君子之争,艺高而服众,小人之争,奇诈而谋利。”陆曈答得坦然:“毕竟我是‘小人’。”

她语气很是认真,裴云暎失笑,低头看她:“陆大夫又在装坏人了?”

陆曈纠正:“不是坏人,是‘小人’。”

他二人唇枪舌战,裴云姝摇头笑起来。

“多谢你了,陆姑娘,”裴云姝握着陆曈的手,“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宝珠一定很喜欢。回去后我会好好收着。斗巧本就在一个‘巧’字,你这法子,倒比穿针引线更现其巧。”说着,又有些忍俊不禁。

陆曈素日里看着一副冷静模样,到底失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家应有的活泼,然而今夜这遭,却让裴云姝隐约窥见这姑娘淡漠外表下的生动。

一个会捉弄人的、心思狡黠的姑娘。

正说着,身侧段小宴先喃喃起来:“真是热闹,看得我都心动。”

少年摩拳擦掌,兴衝衝就要往里衝:“我也去试试——”

“哎哎哎——”

桌前妇人赶紧拦住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小公子,这都是姑娘乞巧,没见过男子来的。”

“男子怎么了?怎么还区别对待了?”段小宴振振有词,“我女儿出行不便,我替她来不行吗?”

妇人挤出个笑:“这上头都是姑娘家,你一个男儿混进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又看一眼段小宴身后几人,沉吟一下,“小公子真喜欢,穿针喜蛛这些是不能够了,拜月投针也都是女子。倒是兰夜斗巧可以一试。”

段小宴虚心请教:“兰夜斗巧是什么?”

“看见楼上了吗?”妇人一指乞巧楼阁上。

缀满五彩灯笼的阁楼之上,有箫声渐渐传来。

“年轻男女、有情人呀,可去楼上兰夜斗巧。”

妇人细细解释,“楼上用五色彩缕互相绊结,有用菱藕雕成各种乞巧之物藏在殿中,届时熄灯搜寻,能找到的,就有彩头。”

“不过呀,这兰夜斗巧因是抹黑寻物,纵然楼中有护卫,难免有浑水摸鱼之人。是以能入楼斗巧的,都是年轻小夫妻,或是情人间。那暗里什么都瞧不见,二人携手互助,既能增进情谊,将来,也能同舟共济,共克难关。”

妇人似乎爱好做媒,或是看年轻人恩爱绵绵之景,说至此处,亦是向往,又看向段小宴。

“小公子要是想试一试,隻管找你的心上人来就行。你二人一道进去,便不会阻拦。您刚刚说有女儿了,那夫人今日可在场,是哪一位呀?”

段小宴:“……”

裴云姝沉默,陆曈面无表情,就连芳姿都嫌弃地后退一步。

见此情景,妇人也明白过来,笑说:“小公子不妨先等等,明年乞巧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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