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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却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丁玉双膝蜷缩在胸口,手臂环住了小腿,怔怔盯着夜空中早已暗淡的月光。
“只要是我在乎的人,是不是都会离我而去?”
没由得的,丁玉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他声音太轻,以至于站在他身边的汤亚都没有听到。
明明他现坐在夏季,可灵魂却又穿过了无数岁月,落在站在寒冬大雪天中小小的自己身上。
“那我就不要在乎任何人好了。”
这句话并没有掩饰音量,所以汤亚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用在乎任何人想法,”汤亚理解错丁玉的意思,她还以为是旁人目光令他如此不自在,“本就没多少人能配得上站在你身边。”
回应她的只是丁玉不经意流露的微笑。
还不会抽烟的人笨拙地夹住香烟,呼出的白雾弥漫开他眉眼,微微偏长的刘海自两边垂下。
从汤亚的角度来看,她只能看到丁玉圆圆的后脑杓,以及落在后颈的半长头髮。
之前她还没注意,可现在青年这个长度,有点像网上最近流行的狼尾。
丁玉不是小狼崽,就算他给人的感觉是不容易靠近的高冷,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只不过是渴求被人爱的小奶狗。
如果能停下脚步摸摸他的头,便能让他晕头转向趴在肩膀乖生生睡觉。
直到现在汤亚才注意到,丁玉脚上的鞋根本就不是同一双。
左脚是他的帆布鞋,右脚的人字拖却有些大,半松不松的挂在他脚上。白皙脚趾经过奔波沾染了不少泥土,垂在半空中时就像一串儿玉做的葡萄。
即便汤亚不喜欢男生,但她也感觉没多少人相貌能比得上丁玉,所以才没有担心人会走不出来。
再坐下去第二天就要天亮了,看着头顶已经是最浓的夜色,汤亚不由分说地将还在凝视香烟的丁玉拉起。
“好了好了,你只能抽这一根,以后不许抽了。”
虽然汤亚没有管过丁玉喝酒,毕竟以他三杯必倒的体质也喝不了多少,香烟这种东西只要上瘾便没有了头。
本来也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丁玉被她拉得歪歪倒倒,却还记得回应一句哦。
如果放在平常,汤亚肯定会察觉丁玉今晚神情不对,那么喜欢的人一声不吭从他世界里抽离,青年情绪貌似平静的有些过了头。
车顶上的灯被人打开,暖黄光落在青年刘海,窗外景象飞速后退,丁玉目光飘忽却不知落在何处。
他没有开口,汤亚也没有说话。
汽车行驶在连城夜幕里,黑暗被两人远远甩在身后。
等待红灯的空隙,汤亚偏头往旁边看,这才注意到丁玉不知何时睡着了。
就算睡觉也睡得不安稳,他双手抱住手臂蜷缩在座椅里,薄唇紧紧抿起,刘海遮住了眉眼。连唤气都变得低不可闻,如果不是汤亚刻意屏住呼吸,她还以为青年又陷入短暂休克。
红灯开始跳转,汤亚发动车子往别墅区。
道路尽头的天空开始泛白,路灯一盏盏熄灭,光线落在丁玉脸上,他仿佛沉浸在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梦。
? 挣扎 ◇
◎奇怪的见面◎
当他们抵达小区时, 周围车辆已经渐渐变多。汤亚接下来还要处理其它东西,便在路边停下了车,晃醒丁玉后让他自己回家。
其实从上车那一刻开始, 丁玉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 他的心口如同被人剜去一个小小的洞, 虽然看起来不大,但风经过时会留下呼声。
即便他没汤亚察言观色的能力,但还是从女生略带疲惫的面容中猜到她家或许是出了事。
“注意安全。”挺稳车,汤亚视线往旁边扫。
等丁玉拉开车门下车, 临关上车门前一刻,他微微拂低了身子,对上女生望过来的眼睛:“谢谢你。”
这个道谢来得莫名其妙,汤亚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而道谢,还是像往常一样衝他点了点头:“有事记得跟我打电话, 要是想出去玩儿就去先前的酒吧, 不要乱跑。”
汤亚知道丁玉在连城几乎没有朋友,唯一一个李墨安还不知踪影,所以她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可这次丁玉没有让她看着自己离开, 反倒是站在车边对着人挥挥手, 接上了先前未说出的话:“一直以来, 谢谢。”
只不过他的声音太小,汤亚并没有听清。
等车辆融入到车流中,丁玉才收回张望目光,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去。
这种老旧式的小区,大部分都是住户从里面搬出去, 像今天搬进来的让他有些好奇。
反正考试也考完了, 他也不想去思考未来, 眼下也没有其他事,丁玉索性站在小区边上,看里面的人忙忙碌碌。
足足三辆车停在小区过道,将整个道路挡得严严实实。搬家工人们鱼贯而出,丁玉还注意到有些行李上都贴了经过海关时的标签。
难道这个人是从国外来的?
想到国外,丁玉便想起没有让李墨安听到的回復,再一想到不辞而别的少年,他心中滋味百般交杂,眼睛也慢慢红了起来,但也隻限于红。
或许连他都没有察觉,若是平常遭受到这样的情况,他肯定会躲在一边哭。
现在却毫无感觉,甚至还能对上从车上下来男人的眼睛。
对方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丁玉一米八的个头还要比他再矮上些,两人站在一起时画风是两个极端。男人身穿简简单单的黑色立领衬衫,最后一颗扣子扣到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