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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一直拍到深夜的事情也不少见。

团综的主题则一般由负责新媒体运营的工作人员遴选,交由团员们过目,起码过半数同意,企划才会进行下去。

因为临近圣诞与西历新年,这日的拍摄便围绕“礼物”开展,要求每位成员在有限的时间内为另外四人各挑选一件礼物,交给工作人员统一包装,收到礼物的人再开盲盒一般,根据自己对成员的了解,猜测收到的四件礼物分别由谁赠予。惩罚与奖赏自然也是有的,猜中最少者要用猜中最多者的惯用乐器,在下一期团综的开头自弹自唱云在高天的最新单曲。

景元最先拍摄,工作人员塞给他一个瘪瘪的红包。景元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张一千块钱的纸钞,这就是购买礼物的全部资金了。

指定的购买地点,则是公司斜对面的高档百货大楼。景元嘴角抽搐,心想这商场里一间t恤都八九百,有什么可买的?

工作人员看出他犯嘀咕:“这也是综艺性的一环,好好利用手头资金哟~”

景元沉吟片刻,先去地下层的进口超市买了两支专门煮热红酒的甜红,又去地面层买了护肤品一套,最后去女装层挑了一条纯浮羊毛的围巾。

他很上道地对着镜头展示自己的成果,卖了个关子:“我先不公布答案,各位观众也来一起猜下,这都是送给谁的礼物吧。”

摄影师兼后期不禁在相机后朝景元比了个大拇指。

景元将红包还给她:“还剩十几块钱,你们拿去喝咖啡吧。”

摄影师便将红包插在相机包侧袋里,这时下一个成员已经过来了,丹枫朝景元招了招手:“好玩吗?”

景元点点头:“好多年没逛过商场了,没什么人,东西还挺全的。”

外头开始飘雨,细细密密的,裹挟着一股凄凉的深秋气味,穿过商场尚未拉起厚重防风帘的推拉门,直刮进每个人的心口里。

景元将礼物交给对接的工作人员,穿过地下通道,回公司休息室待机。

休息室里还是吵吵闹闹的,景元推门进来时,应星不知去了何处,只剩彦卿与镜流坐在地上,研究下午拍摄时要用的桌游道具,六边形的拼图地块、棋子、骰子、卡牌,散得满地都是。

“不行,字好多,我晕字了……”彦卿将说明书丢给镜流,“镜……大姐姐,你上过大学,你来读。”

镜流被这称呼吓得一抖,却没说什么。

景元没注意镜流的反应,望着彦卿,喊他名字:“彦卿。”

彦卿背对着房门,手里捏着桌游里的小道具,正玩得专注,没注意景元进来了,吓了一跳,几乎是从地面上弹跳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景元挑眉:“打扰你们了?”

“没有呀……”彦卿打量景元脸色,忽然不知所措起来,望向镜流。

镜流置若罔闻,专心研读桌游说明书。

景元沉默俯视身前的彦卿:“不想让我进去,嗯?”

两人贴得极近,鼻息交错,彼此能闻见对方早上出门前喷在耳后的古龙水的淡淡香气。

彦卿垂下眼睛,退开一步,让景元进门。

景元一身寒气,越过彦卿,长腿阔步进里屋关窗。他脱外套时,听见外头镜流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大概就是……对,你要升级骑士来保卫……货物……”

景元探出头来:“不对,城墙只能建在城邦之下。”

彦卿与镜流都抬头看他,景元坦然道:“以前读大学时校园网太慢,和室友玩过不少桌游。”说着,他上前坐在彦卿身边,“我教你。”

他从彦卿手中接过混得乱七八糟的方片木条,在拼好的棋盘上摆了几个示例,以问代答,让彦卿先按照镜流解说的规则去获取资源及建设据点,之后景元再纠正他。

景元腿长,屈着腿坐在地板上,颇有些别扭,膝盖与彦卿穿着牛仔裤的大腿贴在一处,肌肤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十分暖和。

“懂了?”

“完全懂了!比说明书清晰太多了!”

彦卿的双眼闪亮亮。

镜流插不进话,更没有做电灯泡的癖好,颇有些无语,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量这对狗男男。这时应星回来了,带着从食堂搜刮的甜点零食,镜流便跳上沙发,盘膝而坐,与应星分享一碟鸣藕糕。

景元两次提高嗓门,说话声都被两人咀嚼鸣藕的声音盖过去,彦卿见状,不禁笑得东倒西歪。

正当他还想抗议时,丹枫回来了,彦卿只得离开休息室,去对面的商城接力拍摄。

景元上次回父母家还是为了参加弟弟的婚宴,再上次则是前年过年,短暂地在家吃了一顿年夜饭后,年初一他便回首府工作了。

父母早已退休。两人退休前都在公检法系统工作,景父是检察官,景母则是公益律师,曾经也希望自家的三个孩子们继承衣钵,却不料大儿子不知从哪里生发了艺术细胞,而二儿子成为了标准的理工男,戴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的那种。最贴心的小女儿,念高中时虽然依照父母的意愿选了文科,大学时却执意要读考古学,如今整天在联盟各类古迹间飞来飞去,上天下海,反而成为了景家最不着家的孩子。

二弟已经结婚,自然不和父母一同住,只说跨年夜一家人聚一聚,小妹则又跑去虚陵挖坟了,景元在老家没房,便像独生子一般,开启了他与父母朝夕共处同一屋檐下的休假生活。

他到家时,母亲去城郊的湿地公园“打鸟”了,和很多老年人一般,用行李箱拖着半人高的长焦镜头去拍摄野生鸟类,是景母退休后新养成的爱好。

父亲穿着家居棉衣去小区门口迎接景元,两手揣着,也不声张,在罗浮北方冬季的朔风里站了十几分钟。景元开着车,车窗摇下一半,举着从遮阳板背面翻出来的一张门卡,和小区门口的安保理论,他太久没回家了,错过了小区保全系统更新换代,现在都是刷人脸了——先生您那张卡不能用的,对的,我知道是我们公司之前的产品,我知道您是景老爷子的大儿子,罗浮谁不认识您呀,但是我不能放您进去,我们有规定的。

景元被这呆板的安保差点气笑了,老家冷得要命,他不想再理论了,关车窗倒车,吸溜着鼻涕转过脸去一瞧,隔着一道铁门看见他家老爷子正站在路边逗邻居养的两只柯基,景元吓得忙将他爹请上了车,并终于成功突破小区保全系统的封锁。

景父见他拎着一袋东西下车:“回家还带东西,那么客气做什么。”

景元苦笑不得,将手拎袋打开给父亲看:“哪儿啊,回家前有个拍摄,同事送我的,不带回来吃就坏掉了。”

袋子里躺着六只光溜溜黄澄澄的木瓜。

景元见他爹有些手抖,便接过钥匙帮父亲开门:“下次我回来不用出来接,天冷。”

景父漠然道:“你不认识路。”

景元笑道:“这房子我买的,我还能不记得路?”

“记得路有用?没我去接你,你能进来?两年不回家,那智能系统都不认你。”

景元虽然没走上父母规划的职业道路,却继承了他父母的口才,一回家便和父亲犟嘴,并败下阵来。

这仿若是他之后几十天老家生活的一种预言、一种缩影,又或者是一种必然,毕竟成年子女与父母的相处之道无非五个字:距离产生美。

景元的不孝却并非自愿,他实在是招架不住父母催婚的攻势,于是便借着工作忙的借口与父母打迂回战。弟弟没结婚前还好,弟弟婚后景元完全没有了立足之地,成了父母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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