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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在高天上一张专辑的备选曲之一,后来因与专辑主题不符,成了弃曲。
这deo还是他亲自唱的,因此岚一听见景元入内,便招呼他:“你来给彦卿讲一下,我要回去监工了。”
景元有些头疼,彦卿不够成熟,但也不是小孩子,他脑子里想了几个例子,全是喜欢的东西不要故意留到最后吃否则会腐败、想去的地方不要拖延否则会拆迁之类的,他硬着头皮讲了几句,抬头看见彦卿迷惑不解地看着他,干脆闭嘴了。
景元看着排练室内的镜子,镜子里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的情形,忽然道:“换个例子,都说喜欢的人要赶紧去见,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彦卿也看着镜子:“没有。”
景元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例子又飞了,正要烦躁地挠头,却听彦卿说:“不过我有一个喜欢的男性,”他转过头,将目光从镜子中的景元挪到身旁的景元身上,“别和别人说啊。”
景元一愣,也回以注视,但彦卿的目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灼热。景元心跳漏了一拍,只与彦卿对视一刻,便狼狈地扭过头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景元忽然道:“……我忘了我刚刚想说什么了。”
“您说,有喜欢的人要赶紧去见。”
“……对,因为世事变化无常,你喜欢的人不会为你永久驻足。”
彦卿却忽然有些伤感地开口:“我喜欢的人只为我驻足过一瞬,但我还是来见他了。”
景元捕捉到彦卿的用词,“来见他”,而不是“去见他”,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来首府是因为喜欢他?”
他在脑子里已经构思出了一个天真少男被情场老手在小软件上欺骗感情的故事,正思忖着怎么旁敲侧击问下去时,彦卿忽然伸手戳了他的脸一下,接着哈哈大笑:“您在想什么?我是因为喜欢您所以才离开家乡、来大城市打拼,您想到哪里去了?”
景元这才意识到误会大了,难得脸红起来,咳了一声:“我以为你和人网恋,被骗来了首府。”
彦卿笑个不停,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模样,景元又问:“你喜欢云在高天很久了?没听你说过。”
彦卿认真纠正道:“我读小学时就是‘元元‘的粉丝了呀。”
歌迷们对景元的爱称就是元元,有时也写成“圆圆”。
这下景元更不好意思了。
彦卿喜欢景元很久了。
他是个孤儿,当然这样说并不准确。他的双亲在外务工时意外有了他——或许是因为侥幸,又或者因为贫穷——总之彦卿投胎的时机很糟糕,他的父母并不是双双出来讨生活的夫妻,而是在大城市务工无聊、与老乡看对了眼,便暂时抛却对远在家乡或另一个城市的爱人的念想,一夜激情。
彦卿的生母直到孕晚期才意识到这个生命的存在,彦卿是他第一个孩子,她又是不显怀的体质,又或者说,日日劳作使她腹中的彦卿也有了感应,知道要缩小自己的体型、不给母亲增添麻烦,导致她失业;她将消失的月经归咎于工地新换的水泥有怪味、以及包工头不合理的排班时刻表,因而,那时已无法将这个孩子堕掉——想堕自然也是可以堕的,但需要钱,有了钱什么事都可以办到。
于是彦卿在一个冬日的清晨来到了这个不欢迎他的世界,他的母亲不敢将他抛弃在路边,便将彦卿送回了老家,声称这是她与早就定亲的未婚夫生下的孩子。
老家的祖父母信以为真,虽然因为女儿的不检点痛心,更担忧随之而来的彩礼降级,却又因为这是个孙子而非孙女感到欣喜,开始别别扭扭地抚养彦卿。
但很快,他们就不需要再担心这些事了,一场肆虐联盟的瘟疫夺去了他们的生命。彦卿就是这样成为孤儿的:他的母亲无力独自在城市中抚养他,而他的父亲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彦卿只得在他祖父母的兄弟姐妹——几个半截入土的老舅爷与姨家婆家辗转,他母亲的弟兄们虽然怜惜大姐的孩子,却也要外出打工,同样自顾不暇。
家乡整体贫穷,所有人都忙着与生活搏斗,因而更加贫匮。彦卿长到上小学的年纪,一本幼儿绘本都没读过,以为世界上的玩具只有玻璃弹珠、花绳与画片三种,没听过除了联盟盟歌以外的任何一首歌曲。
小学校里用的课本是罗浮统一的,通过文字,彦卿开始了解家乡以外的世界,这使他脑内充满镀了玫瑰色的想象,他那时格外喜欢一篇课文,因为那篇课文的延伸完整引用了一首流行歌的歌词,歌词本身简单易读,表达了歌手对人生挫折的不屈,彦卿读着这歌词,感觉是写给他的。
那时彦卿尚且年幼,却已经明白了一个孤儿在这世间容身有多么不易。
村上的小学校也是很穷的,只有语文数学体育与劳技课,名义上有外文课,但因为校内所有的老师都不通外文,学校也买不起磁带播放器,无法让学生们跟着课本配套的录音朗读,因而改成自习课,而劳技课是让学生们回家里帮祖父母农忙的时间,并不是真的课程。
因此,直到去了镇上的初中,彦卿才第一次听到他的人生之歌。
那时他已经是个完全的孤儿了:老舅爷和姨家婆们也死了,还活着的,也养不动小孩了。正好彦卿考上了镇上的中学,他的小舅们一合计,欢天喜地地将他送去了镇上的育幼院。
彦卿求了他的同桌三天,并答应为同桌打扫一个学期的值日,同桌才情愿从父母的书房里、偷出被他姐姐淘汰的p3播放器。
两人趁着微机课课前休息的时间,从网页上下载了盗版歌曲。
彦卿与他的同桌一人一个耳机,躲在厕所里听这首歌。耳机是从镇里市集上花五块钱买的劣质货,彦卿听前奏时几乎被刺耳的低频鼓点激得想摘下耳机逃跑,但那歌手开口的一瞬间,彦卿几乎要流泪了:这歌比他在脑海中想象过的千万次都要美妙。
他看着p3的屏幕,努力将这首歌的歌名与演唱歌手记在脑中:景元的《礁石》。
彦卿很快便知道,那首歌并不是景元的,而是他所在的组合云在高天的,但那首歌是景元作词作曲的,同时他又是主唱,因而,盗版网站便搞错了所属的艺术家——彦卿花了半节微机课的时间,搞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他是个很聪明的小孩。
但这不影响,这首歌终究是景元演唱的,歌词也是景元写的,彦卿一直以来的精神寄托有了一个实在的对象,他依旧以值日贿赂同桌,好长期占用p3。他总在在睡前听一会儿云在高天的歌曲,每周一次的微机课课间允许他迅速地下载三首盗版歌曲,不多不少,因为学校的网速有限制。劣质耳机中景元有些劈叉的男中音总能抚慰他的心灵,而彦卿歌单的最后一首总是《礁石》,这歌曲能坚定他的精神: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离开这个没有任何一个人爱我的、无聊而穷困的地方。
因为没有任何亲人,彦卿像失去了根的浮萍,他并不将这里看作他的家乡,只觉得是一个短暂的容身之所,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会走出这里。
同桌偷p3的事情很快就败露了,彦卿生活中唯一的乐趣被夺走了,但好在他早就将《礁石》的旋律牢牢记在脑中,也记得绝大多数他听过的云在高天的歌曲,甚至还能在中学音乐课统一教授的乐器上吹出来。
彦卿读初三那年,忽然得知一个如梦一般的消息:云在高天要来县里开演唱会。
孤儿每个月都有联盟发放的补贴,但只够他的基本生活,并不够他去看演唱会,但仿佛还要让他的梦更美一些,这演唱会居然是免费的,并且连开周五、六、日三场。彦卿便在学校食堂吃了两周的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