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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乔拉着她转身,她束在脑后的长发总要到了家里才解开,这会儿发尾轻轻扬起,在夜色里划一个轻盈的小半圆的弧。咸祝福
辛乔紧紧拥住了她,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她的肩头。
周琨钰的呼吸滞了一瞬。
辛乔的怀抱很热。相较于近秋的深夜她穿一件轻薄衬衫的体温,辛乔的怀抱很热。
她还能闻到辛乔身上的烟草味,是辛乔熄了烟又扔进垃圾桶后残留下的。
辛乔把脸埋在她肩头:“抱一抱我。”
“我快疯了。”
周琨钰垂着手没动:“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周琨钰自诩不是什么好人。
但周医生必须是个好医生。
如若辛乔把她当作医生来移情,她决计不能做这样的事。
辛乔没抬头,声音低低的:“周琨钰,我知道你是谁。”
“我们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在医院。”
在你露出那双温柔到无可抵御的双眸时,你还根本不是辛木的医生。
“我没有别人了,你抱一抱我。”
周琨钰的心好似被扯了一下。
无论她初始的目的是什么,那一刻,她的心臟好似被拴了根细线,用力的扯了一下。
她轻轻的抬手,拥住了辛乔。
她望着辛乔身后的灯柱,淡黄的灯光洒下来,让人想起那天辛乔佝偻着腰从她公寓出来,但站在星光下灯光下,背又打得笔直。
辛乔在她怀里颤抖着说:“带我出去。”
“带我到医院外面去,透口气。”
周琨钰一手搂着辛乔的肩,另一手往下滑撑住她的背,像在沉沉暗海里托起一个溺水的人,轻转了转下巴问她:“你想去哪里?”
辛乔把脸又往周琨钰肩头埋了埋,不让她瞧见自己的任何神情。
可她在发抖。
周琨钰轻轻放开她:“那你,跟我走。”
转身,往内部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没回头,能听到辛乔在她身后静静站了会儿,迈步,跟了上来。
两人离得并不近,中间隔着长长一段距离。
长到足够月光洒下来,灯光洒下来,洒在好似铺满碎钻的浅灰路面上,泛起很浅很浅的光,而两人的影子被拖得好长。
周琨钰掏出车钥匙,解锁,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
辛乔在车前站了一秒。
那时候周琨钰想:她会转身走掉么?
她没有。
她走过来拉开副驾的门,沉默地坐了进来。
周琨钰发动车子。
辛乔扭头,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夜色。
周琨钰握着方向盘,瞥一眼她的侧颜。
年轻女人无论看上去淡或颓,总有那么一两处透出她原本锋利的底色,比如她此时扭着脖子带出的下颌线条。可她此时肩是塌软的,靠在椅背上微微的颤。
周琨钰伸手把空调关了。
辛乔应当知道周琨钰要带自己去哪。
这么晚了,加上辛乔此时的情绪,周琨钰不方便带她去其他任何地方。
当车一路开进周琨钰那高端公寓的地库,辛乔什么都没说。
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进电梯,两人的站位也并不近。
仿佛方才在深夜的花园里,在周琨钰怀里轻颤的,是别人。
可当周琨钰刷指纹开锁,两人进门以后,周琨钰正要打开玄关的灯。
辛乔上前一步拖住那细瘦的腕子,声线压得很低:“别开灯。”
下一秒,她径直拥住了周琨钰。
这里没有其他了。
没有灯光。
没有月色。
没有也许是夏末最后一隻的小虫扑棱棱扇着翅膀撞向灯罩。
就是一片绝对意义上的静,和黑。
静到可以听到两人一同滞了一瞬的呼吸。
黑到视觉尽数失灵,而其他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
周琨钰隔着轻薄的衬衫,能感受辛乔鲜活的心跳。而她的体温素来清冷些,此时正被辛乔一点点染热。
辛乔抱着她的姿态,很紧又很轻。
说很紧是因为,那像一个溺水的人,迫切的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说很轻是因为,知道这是自己绝无仅有的救赎,所以再急迫也尽量放轻了动作,像怕把怀里的人碰碎了,自己的怀抱又变得空荡荡。
就像她的心跳很快,呼吸很轻。
她的声音在一片黑暗里低鸣在周琨钰的耳畔。
她的身上有清新而质朴的洗衣液香味,淡淡的柠檬香,可她附在周琨钰耳畔,屏了屏自己的呼吸:“周琨钰。”
叫周琨钰那一声是压着的喉音,好似压抑已久。她问:“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呢?”
辛乔的指尖有一些发麻,头也有些晕。
她觉得自己耳朵很烫,身上又很冷,冷得她不停发抖,像一个濒临失温的人,迫切需要汲取一些温度。
温度从何而来?
除了辛木以外,她的生活里很久没有过其他人了。
生活磨出的粗砺给她的心套了层茧子,不是没有人想要走近她,甚至也不是没有人追过她。
但她没有那份心情。
并且,她害怕。
她害怕她的情况成为任何人的拖累,也害怕任何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