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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琨钰压了压下颌:“好耳朵,辛小姐很厉害。”
“这就是她们的生活了,每年不知飞多少次国外,什么刺激玩什么。其实,关于极限运动出事的新闻并不少,你猜,她们为什么乐此不疲?”
辛乔沉默。
周琨钰挑唇:“因为我们这种人的生活,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无聊得多,不要这种强刺激的话,日子空虚到简直不知如何过下去。”
“那我再问你,我明明和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呢?”
“难道,是因为我特别乖么?”说“乖”这个字的时候,她轻偏了偏头,眼里有一丝狡黠。
辛乔冷眼望着她。
“当然不是。”周琨钰状似慷慨的给出答案:“是因为我这个人,野心特别大而已。”
“这些花钱就能买来的刺激,我一点不觉得有意思。只有你,不一样。”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瞧出来了,你很反感我们这种人对么?可是怎么办呢,你好像,不能抵抗我。”
无论她故作的温柔还是偶然流露的轻挑。截然相反的两极织成了一张牢不可破的网。
“你的傲骨你的强,在我面前是一点点被割掉的。这个过程,很有趣。”周琨钰笑道:“我是个拿手术刀的医生,人体我研究得很透彻了。我想解剖的……”
她望着辛乔,双瞳近乎赤诚,以最真挚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是你的灵魂。”
辛乔的呼吸滞了滞。
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甚至连挑唇自嘲的笑都没有了。
周琨钰的心忽地就扯了下。
也许她这番话说得过于真了。也许在初识辛乔的时候,她确然这样想过。
也许在辛乔一次次刺痛她的时候,她确然这样决定过。
可这些句子,每每一对上辛乔的那双眼,又被打得七零八落。此时她从心里的各个角落一块块的捡回来,拚凑在一起,说给辛乔听。
这番话她说得很快,甚至在辛乔不回答她问题的时候,她催促着又问了辛乔一遍。因为她不能停下,她生怕一个停顿之后,她就不忍心说完这番话了。
辛乔当然相信了。
周琨钰不是演员,她是变色龙。在她们这样的家庭长大,从小便要学会掩藏自己,表演不是她们的一项技能,而是披在自己本身皮肤外的又一层皮,长年累月,早已长在一起。
然后她低低唤辛乔的名字,把最粗俗的字眼安在自己身上,请辛乔对她做那样的事。
辛乔的眼尾红了。
那一刻她觉得不堪忍受。说来可笑,她方才连托起周琨钰下巴的时候,觉得那样的动作对周琨钰都是一种亵渎。可现在的周琨钰,在说什么?她让辛乔对她的一切珍视,和那支插在矿泉水瓶里的凋败玫瑰一样,也变成了一个愚蠢的玩笑。
那么,就遂了周琨钰的意吧。
辛乔发现自己之所以愿意,是因为她想剥开周琨钰的一切伪装。
周琨钰温雅的笑总是从容不迫。
周琨钰总是步步为营的在布局。
每次都是她在周琨钰面前展露自己的愤怒、狼狈、脆弱,让自己素来漠然的外壳裂出一道道的缝隙。
人或许只有在某一时刻是很难伪装的。
辛乔俯身望着周琨钰,后颈被客厅射灯照得发烫。
周琨钰,可不可以至少这一刻,让我看一看真实的你。
可不可以让你自己的神情和呼吸,露出一点破绽,让我找到一个小小的入口,去探寻你灵魂的真正底色。
一场迷乱后,辛乔去了洗手间。
她坐在马桶盖上,双手撑着额,脸深深埋进掌心。听到周琨钰趿着拖鞋轻轻的脚步,进了另一间洗手间。
她仍然维持着先前的动作,没动。
她没有看清真相。先注腐
即便是在两人交换灵魂的时刻,周琨钰始终带着那般轻挑的笑,像罩在那姣好面孔上的无暇面具,让人根本看不透背后藏着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
诚然对于这样的时刻,她肖想过,也梦到过。可她亦有她的野心,她对周琨钰的幻想绝不仅止于表面,她想通过洗去伪装的眼神,至少在某一瞬间,去更靠近真实的周琨钰。
周琨钰却根本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到底周琨钰这个人,为什么那么能忍啊。
辛乔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周琨钰还没出来。
她坐到沙发上,腕子搁在膝头,上身微微往下压着。她不常做出这样一个姿势,可她的确觉得深深的挫败。
过了会儿,周琨钰出来了。
辛乔瞥了眼,这么些时间,周琨钰整理了些什么呢?
辛乔自嘲的想,周琨钰去整理的,大概是自己的灵魂。无论何种情形下,她都不会露出任何一点真挚给辛乔看。
周琨钰大约没想到,辛乔会坐在沙发上等自己,走过来坐下,问辛乔:“喝茶么?”
又是喝茶,和开始前所问的那句一样。
辛乔忖着,这就是她与周琨钰的区别了吧。
她会害羞,会把衣服很快穿得规规整整,但周琨钰不会,因为周琨钰不在意她。
她会想很多,会在极致的愤懑后仍坐在这里等,但周琨钰若无其事,轻飘飘再次问她一句:“喝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