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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木本来在刷牙,这时走过来,叼着牙刷站到她面前:“你头晕啊?”
“啊?”
“你撑着台面什么呆?你不是进厨房来煎蛋的么?”
“哦。”辛乔拿起手边的两个蛋。
辛木奇怪的瞥她一眼:“你到底怎么了?”
辛乔:“没怎么,可能受伤后养太久了,闲得慌。”
辛木瞪她:“就该让你每天去警队跑圈儿,你就消停了!”
辛乔申请:“我能浇会儿花么?用右手。”
辛木估计看她实在闲得难受:“你站那儿,我给你把水打好。”
辛木去学习了,辛乔浇着花回想,她一大早就开始走神,是因为她难免不安。
她永远怕自己不是周琨钰的第一选择。
怕周琨钰选择了过往,而没有选择她。
若她没受伤,这会儿她该来根烟,可她怕被辛木骂个狗血淋头。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辛乔浇花的手一滞。
她的第一反应是:此时她穿着洗得松垮垮的长袖t恤,面前雪山的印花已经洗到褪色了,棒球外套下是一条黑白格纹睡裤。
若非她一张不化妆也顶清隽的脸撑着,这一身实在没法看。
她想:一大早起来怎么没换身衣服呢?
她这才发现,她心里始终相信的都是——周琨钰会回来的。
她在等周琨钰。
此时门敲得急,她想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放下水壶,一手捋了捋马尾,脚步匆匆往门口走去。
略带铁锈的防盗门发出嘎吱声,在秋日清晨听上去有些刺耳。
辛乔带着如雷的心跳,与门外的大妈面面相觑。
这大妈还是辛乔认识的,就是晨跑去公园时常常见到的,还拿绸扇怼过她、提醒她天凉了别再穿短袖的大妈。
大妈看着辛乔一愣:“姑娘,想不到你是裁缝啊。”
辛乔:“……什么裁缝?”
大妈掏出一张迭成豆腐块的纸:“我们广场舞队要做套新队服,我老姐们儿给我推荐了一裁缝,我按地址找过来的,可不就找到了你了吗?”
辛乔展开看了看:“大妈,您找错了,您要找旧宝胡同303号,这是旧宝胡同33号。”
“喔!少看一零!”
送走了大妈,辛乔一颗心滞后的还在狂跳着,还未接受门口找来的并非周琨钰这一事实。
她转回屋内,望着辛木埋头做题的一点马尾尖。
心想:周琨钰真的还会来找她么?
她猜不到代珉萱会带周琨钰去哪儿,但在这节骨眼上,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地方。
也许一趟旅程,会就此成为她们人生的分水岭。
她在她洒满阳光的旧街,周琨钰在幽竹掩映不透光的旧宅。
辛乔问自己:会遗憾么?
肯定会的。
只不过这种遗憾到了现在,好像已不只是爱情的遗憾。
还有一种对周琨钰人生的遗憾。
周琨钰的灵魂和她所走的人生路之间隔着一条鸿沟,辛乔能看出来。
也不是不能理解周琨钰。
试想,若是辛雷拉着她去做一件事,哪怕她的价值观不认同,她真的能拒绝么?
这时又一阵敲门声响起,与方才别无二致。
辛乔略不耐烦的咂一下嘴:别又是要来做什么广场舞队服的吧?
她拉开门:“我不是裁缝……”
对上门外周琨钰的一张脸。
周琨钰敲门怎会敲的这么急?她做什么事不都柔柔缓缓的么?
而楼道里透过的清晨阳光照在她半边脸上,她抱着双臂裹着件风衣站在这样的光影里,身影显出一种孤孑。
辛乔动了动嘴唇,手却更快。
她想把周琨钰拉进来。
在真正见到周琨钰以后,她完全没脑子去想她褪色的旧t恤和黑白格子的睡裤了。
然而周琨钰轻扬了下胳膊躲开她手,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我有话跟你说。”
辛乔:“你要进来说,还是我跟你出去?”
周琨钰想了想,问:“木木呢?”
“客厅里刷题呢。”
“那去你房间说吧,我先跟她打声招呼。”
辛乔用嘴型告状:“我可告诉你,她撮合我和周可玉来着。”
周琨钰:“你那位邻居?”
“嗯。”
“那你怎么说?”
辛乔笑了下:“我还能怎么说?”
这时辛木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老姐,谁啊?”
刚才有个大妈走错路上门来找裁缝,她听到了。可这时她老姐又去开了一次门,声音压那么低,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然后便听周琨钰走进来,辛乔垂手立在一旁。
周琨钰柔婉笑道:“木木,是我。”
辛木没吭声,立马瞥了辛乔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是:原来你一直在等的是她。
辛乔有些心虚:“你继续做题吧,我俩聊点儿事。”
她带周琨钰往自己房间走,关上门的时候听辛木小声嘟囔:“还你俩呢,也不知人家愿不愿跟你是‘你俩’。”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周琨钰坐了,辛乔就坐在床沿。
“说吧。”
辛乔其实挺紧张,她不知道周琨钰顶着这样的神情要说什么。
但越拖越紧张,当时她的想法是: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