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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宁:“……”
以前我竟然不知道你竟然还会拿打小报告威胁人?!
她惊呆了。
沈芷衣却咳嗽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哎呀,本公主也不是万能的,除了这两件事之外还有谁叫你不痛快,你说出来,本公主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姜雪宁想半天,憋出来一句:“没有了。”
只是待穿衣上妆完毕,同沈芷衣一道用早膳的时候,她看着那块放进碗里的酥饼上用玫瑰花馅堆成的半朵兰花,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却是慢慢搭下了眼帘。
沈芷衣问:“怎么了?”
姜雪宁目光微微一闪,看着那一小块酥饼,隻道:“没什么,不过忽然记起我家中姐姐,也会做这样的饼饵,一下有些想念……”
她说完便又岔开话题,继续吃了。
沈芷衣却是垂眸思考片刻,认真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用过早膳后两人便去奉宸殿上学。
她们到时,旁人早到了。
众人正在说话,听见说乐阳长公主来,都转头看去。
可谁料想这一看,目光竟收不回来——
只是这目光并未落在乐阳长公主的身上,而是落在姜雪宁的身上!
入宫多时,伴读们穿的大多是自己来时所带的衣裳。
姜雪宁素日来的打扮更是偏于素雅,有点仗着自己底子好懒得打扮的任性。可今日她从鸣凤宫中来,穿的乃是宫人们花了好久才选出来的往日沈芷衣穿的宫装。
雪白的衣料上压着一层又一层细密的金线。
深蓝色的仙鹤衔云图纹从衣裙的下摆攀上来,两边宽大的袖袍上流水纹则如锦绣堆迭,腰间还挂了一块白玉玲珑佩环,唯独那月白色绣牡丹的香囊是她自己的。
一张脸更是精致璀璨。
肤色本就白皙,描眉画眼,唇畔点染檀红,顾盼间已然神飞,一颦一笑都显得动人心魄。
但更叫人惊讶的是给人的感觉。
并没有任何小女儿家偷穿了锦绣华服的不适与不配,她穿着这一身宫装,原本漫不经心的轻浮随意似乎跟着不自觉地收敛进去两分,扶着宫人的手一步步走近,竟显出一种身在九重宫阙的凛冽与高华。
萧姝看了她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乐阳长公主却是高兴地向众人炫耀,这是她打扮了一早上的成果。
众人见了姜雪宁这般姿容又如此精心打扮之后的容颜,心下震撼之余,却都有些泛酸,可面上还不得不附和称讚,一时都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复杂。
姜雪宁从鸣凤宫出来前也曾照过镜子,隻觉这华丽宫装穿在身上,好看自是好看,可却仿佛梦魇一般,透过妆镜看去,看见的竟不是自己,而是上一世那个进退不能、繁华迷眼的皇后。
她有心想换一身。
可眼见着要到上课的时间,也来不及再换,隻好穿着这么一身到了奉宸殿。
她一夜没睡,心思也烦乱,一堂课上了个心不在焉,直到这堂课结束了看众人都把琴摆到了琴桌上,她才一下想起下堂是谢危教琴。
于是掐了掐自己眉心,这才醒了醒神。
那张蕉庵还在偏殿里放着,姜雪宁出了殿门便往偏殿去。
没料想今日谢危竟然很早就在偏殿。
殿门口的小太监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隔门通传后,便打开门让她进去。
姜雪宁进了门。
谢危今早没有经筵日讲,也不想待在内阁同那帮老头子吵架,是以才来了偏殿处理公文,此刻正起身将自己那张“峨眉”从墙上取下,一转头看见姜雪宁,也是怔了一怔。
姜雪宁同他见礼:“谢先生好。”
谢危的目光却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打量她衣着与妆容,眉头竟渐渐皱紧了,隻道:“不好看。”
说完他便斜抱峨眉,往殿门外走去。
“……”
姜雪宁站在原地,简直满脑门子官司。
这人怎么回事?
虽然她自己也觉着这一身穿着很不喜欢,可从谢危嘴里说出这话来,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女儿家什么妆容什么衣着,臭男人看得出什么门道深浅也来置喙?
更何况,她怎么可能不!好!看!
姓谢的不愧是平日读佛经道藏的,上辈子连女人都不沾,怕是本来也不得姑娘喜欢吧!活该讨不着老婆!
睡着了
最近一段时间学琴,基本都学右手指法。每学一种指法后都有相应的琴曲教给她们做练习,谢危要求很严,谁也不敢马虎。
连沈芷衣在堂上也都规规矩矩。
唯独姜雪宁今日上课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反正也不准她摸琴,干脆坐在第三排最靠后的角落里,冷眼瞅着谢危,仿佛想用目光把这人给瞪穿了。
谢危一时没明白她这是想干什么。
好在姜雪宁连着两晚都没大休息好,眼睛有些泛酸,瞪了他有一刻,困倦就翻涌上来,没一会儿就没撑住,打了个呵欠,能坚持住不闭上眼睛趴到案头去睡觉已经是极有毅力的事了,再提不起什么精神来瞪他。
一堂课再次浑浑噩噩地过去。
下学时候,众人都已经知道姜雪宁学琴素来是要被谢先生提溜着的,谁也不想留在这里同他多待,一溜烟全散掉。
姜雪宁却走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