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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昕实在不好意思,非要闹着去帮忙,结果手臂上的伤非常给力地一阵阵剜心般的痛。
水月溪本来一开始隻同意她在一旁递递工具,但是后面一看,姚昕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颊通红,偏偏唇色惨白,她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将人抱去屋檐下的凉椅上坐着,又叫人备来一个矮桌,放上一盆碎冰和几盘糕点水果。
那是姚昕住进公主府四日以来第一次看到府里的侍女,是个十足水灵的姑娘,只是做事的手脚不太利索,感觉有点笨笨的,水月溪说什么她才去做什么。
这样的侍女,换做姚昕,她也不会带在身边使唤的,倒是更乐意跪坐在一堂吃吃喝喝,谈天说地,逗弄着玩。
那天下午,姚昕真就坐在屋檐下的凉椅上,看着水月溪从院子外抱来一捆又一捆的木头,又在院子中央用刀劈开,用刨子打磨,用木槌固定,一顿敲敲打打,一架不小的秋千还真教她做了出来。
也许是第一次做秋千,她并不熟练,动作稍显笨拙,可你说她笨拙吧,她又似乎好像全都会。
姚昕坐在凉椅上惬意得很,可人家堂堂一国公主却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干着粗重的活儿,姚昕她实在坐不住,但每每她一有什么动作,水月溪的目光就立马投射了过来,冷着声叫她:“不要乱动!”
姚昕越发扭捏,以致于不知手脚该怎么放,她便将果盘上的果子去了皮,剥了壳后放在碎冰上,红艳艳白生生的果子在碎冰上垒出了个尖儿。
少许冰凉的白烟儿从水果的缝隙里冒出,颇有一种仙果的风味。
她叫水月溪来休息吃冰果儿,水月溪说手不干净,她隻得一颗颗喂给她。
难免会触及到她的唇,虽然太阳很炽热,可姚昕眼前人的唇还是冰凉的。
时近落日时分,秋千才正式完工,水月溪叫她去试试。
秋千很宽敞,可以坐两个人。架子上缠绕了一株紫藤萝,紫色的花朵开得正艳丽。
水月溪隻陪她坐了一小会儿就出了院子,姚昕顺势目送她离去,却偏偏不巧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云合!
云合和水月溪都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纷纷回头看来,一瞬间目光相汇,云合受惊般收回了目光,而水月溪的神色也全然不太好了。
也不知她们二人低声说了什么,云合便神色慌张的跑开了。
水月溪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手里赫然多了一个铁铲子,她身后跟着一个提了俩木桶的黑衣侍卫,是小真子。
水月溪就在姚昕面前不远处挖土,小真子就负责把土倒在花圃边上,水月溪说:“到时候给昕儿多种几株西域蓝镜。”
水月溪没有主动解释云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姚昕便也没问。
随便猜猜也知道,是大王子水月泽派人来查探事情了。
夜深几许,晚风分外的凉。
水月溪总算和她身后的护卫一起把那鱼池修筑好了,鱼池不大,横竖约莫一丈,岸边用圆润的鹅卵石围砌着,就等明日注水进去了。
然而事实上并没有等到明日。
姚昕依旧是在半夜醒来撕血迦的,却无意中看到了在院子外提着木桶往鱼池灌水的水月溪。
院子有一口井,在花圃在最深处,大概是为了浇灌花圃而特意挖的。姚昕觉得,应该再从井口处引一个小口子,自动往鱼池里注水才好。
她正这么想着,刚提了一桶水过来的水月溪忽地看向了她这里。
仿若能透过窗纸看到她似的。
姚昕也不知怎的,当即做贼心虚似的跑回了床上,装作睡得正熟。
闭上眼,耳朵变得格外灵敏,她听到水月溪倒水的声音,还听到木桶放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听到风吹得青木神树飒飒作响的声音。
随即她还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步伐的声音。
是水月溪走了过来。
姚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方才拆了绷带还没重新包扎!
但这么晚了,水月溪应该不会来她屋子里。
然而事实上却是,水月溪不仅来了,还推开了她屋子的门,走到了她的床边!
姚昕:!!!
屋子里升起一股亮光,是水月溪点燃了烛台,她坐在姚昕的床边,瞥了眼一边带血的绷带,目光深沉地盯着床上假睡之人,声音有些低沉。
她说:“昕儿,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做?”
姚昕不动,坐实自己睡着了的这个假象。
水月溪也不恼,她将烛台放在床头的矮桌上,随手拨动了一下带血的绷带,入眼就看到几块极小的血迦在那绷带下,她眸子当即暗了下来,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来。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不醒,床边的人就真要生气了。
姚昕虚弱地睁开一隻眼,假装对水月溪的出现很意外:“岑溪,你怎么在这儿?!”
“我叫你别装了!”水月溪是真生气了。
姚昕被她吓了一跳,当即坐了起来,牵扯到左臂的伤口,疼得一瞬间龇牙咧嘴,但她此刻关注不了自己的伤口,她的心臟在胡乱跳动,目光落在那带血的绷带上,正要为自己辩解,身上的被子就被水月溪一把撩开!
纯白的里衣早被鲜血染红,就连床上和被子上也被染上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