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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她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水月泽完全有可能会自己捏造事实!
就像他当初利用水月溪来给自己说情一样!
对于危险的人,远离,不要想着自己会是那个例外!例外隻存在于话本子里!
“这段记忆太久远了,大王子也说那时候外臣只有八九岁,不记得了也正常。”
姚昕强忍着内心的咆哮,尽力维持面上的平静,淡声道:“只是外臣着实也惊讶于幼年便与大王子相识,如今再见,确实是有缘,只是……”
姚昕顿了顿,连着水月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只听她道:“如今大王子是水月国的王储,外臣的周国的使臣——”
还是这句话。
“幼年情分也该终止在幼年,现在之事才当是现在之言论。”
姚昕说道,她已经将话尽可能说得好听了,既不过分得罪水月泽,也尽可能利用起这段幼年的情分,同时不要因一段空穴来风的情分而扰了她的思考。
水月泽看着这样的姚昕,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良久,他道:“你还是不信我。”
“也是。幼年情分就该终止在幼年,我们来日方长。”水月泽说着。
姚昕心里也不是滋味,总觉得这句话很怪。
水月泽突然说道:“可你现在的所有表现都在告诉我,你根本不想与我有什么来日方长!”
姚昕哑口无言。
水月泽冷笑了声:“姚昕,你太多疑了。”
“你从来都不会全心全意地去相信身边的人,包括你身边的那个司越,对吗?”
姚昕垂眸不语。
水月泽道:“你也不相信云合,不相信徐令仪,不相信水月溪,更不相信我。为什么?”
他突然抬眸看着姚昕,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空明呢?”
“你相信空明吗?”
姚昕猛然抬眸,四目相对,她隻觉得心中的那一团杂乱毛线的线头就要触及到了!
“空明?你怎么知道空明?”姚昕心里很怕,她怕水月泽突然来一句空明是他的人。
水月泽笑了,低低的笑着,声音冰冷刺骨,他说:“你猜。”
姚昕不愿意去猜,也不敢猜,她隻道是水月泽调查她。
太危险了!
尤其是眼前人此刻嘴角噙笑地看着自己,明明是美艳无边的脸,此刻落在姚昕的眼里,就是一朵带毒的花!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若是大王子没有需要外臣配合调查的地方,那外臣就先告退了。”姚昕说着就要往外走,她这番有礼地跟水月泽告别已经是极大的镇定了。
“站住!”水月泽叫住了恨不得立刻飞走的姚昕,他直言道:“你不是来寻求庇护的吗,你确定你就这样走出大王子府?”
姚昕顿住。
是啊,她就这么走出大王子府吗?
外面的那么多双眼睛置她于何地?
“多谢大王子关心,外臣自有分寸。”
姚昕转身离开,其实府内面对一个水月泽和府外面对一群人,都差不多。
水月泽洞察人心,城府太深,她根本动不了。
外面的人虽然多,但多多少少会忌惮周国的天威,她好歹是周国的首使,赫连林青和赫连林筠都要利用她,他们不会真的让她出事的。
可下一刻,姚昕眼前闪过一抹浅蓝色的影子,水月泽已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王子何意?”姚昕挺怕的,怕水月泽达不到目的就要做出什么刀光血影之事。
水月泽背对着屋外的阳光,投下的阴影刚好将姚昕整个人笼罩。
她就看着那么一个神颜之人看着自己,眼里只有一个自己,每一根头髮丝儿都在发光,只可惜,心思太深。
水月泽薄唇亲启,却是对身边的那个小侍卫说的,他说:“拿着本宫的令牌,护她回去。”
话音落下,还不待姚昕看清他的神情,他就已经转过身,飘飘然地离去。
姚昕:???
直到姚昕出了大王子府,被司越接上马车,又大张旗鼓地返回官驿。
直到小真子拿着令牌宣读大王子的旨意。
直到她真的相安无事,计划顺遂。
她才后知后缓地想着:真的是她自己多疑了吗?
后来姚昕问了司越一个问题:“徐令仪是谁?”
司越一惊,随即回道:“就是在流觞曲水宴上救了您的那个女子。”
姚昕叹了口气,拉着司越去祭拜了那位见义勇为的女子。
她跪在那尊无名的墓碑前,认真道:“原来你叫徐令仪,你的名字真好听。谢谢你救了我,无论前路有多危险,我都一定平安顺遂地活下去。”
这世间仅有两人知晓她的名姓,司越,水月泽,现在又多了个姚昕。
她拔下发簪,一点一点地在那无名的墓碑上刻出——“挚友徐令仪之墓”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所幸有司越陪着,不然姚昕一个人在那慌乱坟山上,不得吓傻。
她刻完墓碑后,盯着上面粗糙的字迹看了许久,突然问了司越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不刻恩人徐令仪,要刻挚友徐令仪啊?”
司越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怔,所幸夜色下姚昕看不清他的脸上的表情。
他想了许久,回道:“可能是因为大人与她一见如故,又因着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早在心底把她当成了此生挚友。毕竟令仪姑娘这样勇敢的女子,确实是世间少有,当得起挚友一词,也只有挚友之词才配得上她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