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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那个高挑瘦削,身姿如竹的身影负手而立,面色阴沉。
她当即赔着笑很是狗腿的拉着上虞的胳膊抚着她的背,与她往外走。
“不气不气,我们去别去玩。”
手上还拿了把银叶子撒在了棋馆内,一群人便又拳打脚踢的抢了起来。
出门左右观不见赤穹与荒宙的身影,想是怕被上虞迁怒躲了起来,白鹤咯咯的笑着。
上虞冷脸道“本尊要回魔界。”
魔界在世人眼里再不堪也不会有看不起女人的男人。
一想到自己盘算的大计,白鹤急忙安抚炸毛的人。
“阿虞不气,我带你去看皮影戏可好?”
白鹤这幅祸水面容,一笑起来让人恨不得把命给她,眼角如花瓣微翘,眼里似含了清晨的露珠,干净清透似也沾了醉人花香。
上虞犹豫了。
垂眸思索片刻,不忍拒绝。
“皮影?”
上虞隻知凡间咿咿呀呀唱尽悲欢离合将人生百态演在一片方台的叫戏,可不知戏到底是何物,更不知皮影是何物。
看她不解的模样,白鹤拉着她的胳膊往另一条路上走。
上虞就任她拉着,浅淡的香气入鼻,她目不斜视,不敢侧眼,心跳如擂鼓。
夫君京都招驸马,
我流落宫院抱琵琶,
可恨他一朝成富贵,
忘恩负义,
他他弃结发。
她带她坐在台下,台上演着《秦香莲》。
这出戏她听的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负心人千刀万剐。
上虞不通情事,看着白布上栩栩如生的小人出神。
“秦香莲为何要寻一负心之人?独自一人过活岂不潇洒?”
白鹤知她不懂人间,耐心解释“她一弱女子且带着孩子,若是不仰仗男人连饭都吃不上。”
上虞皱眉以示肯定道“孱弱之人的确需人关爱。”
嗑瓜子的人停下动作,忽而扭头认真的看着身边人,“强势之人亦需,与人相交不在强弱,贵在知心。”
她说完的一刻心狂跳起来。
而上虞看着她的眼神里意味不明,过了很久,戏又一折,她才缓缓道“若相伴之人如陈世美一般该当如何?”
她心底那般浮浮沉沉的的心慌意乱逐渐放大。
好似蚂蚁咬了一口,酥麻的触感由点变圈极快的扩大包围住整颗心。
一个时辰前白鹤将她抱在怀里时她翻脸不认人。
她如今明白自己是怕了……
神与人为善,魔肆意妄为。
她怕白鹤对千千万万个人好,而自己只是其中之一。
可她从不会对人好,白鹤是例外。
她不愿以独一无二换取那其中之一。
太过不值,太过可悲。
这么明艳生动的白鹤是她遇见过最干净的人,她喜欢她这份干净,愿意护着她。
可白鹤越是干净就显得她越是不堪。
白鹤越是良善,就显得她越是阴险狡诈。
她是神君,她是魔王。
白鹤不曾答话,只是低头默默的喝着茶。
她的心也乱了。
她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嫦娥姐姐的兔子烤了吃也不会挨半句责骂,凤凰一族的身份摆在那里,父亲是神界根基的神树族人,她白鹤可谓是真真的天之骄女。
太子靖她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观戏
凤凰一族若与族人婚配生下的孩子定是凤凰血,而与外族则非是凤凰血,白鹤是个例外。
她极会长,身怀一半凤凰血,一半树神精血,若说效用也无不同,只是不如族内人纯粹罢了。
而身怀凤凰血者可进凤凰城,凤凰城内是神界的仙境。
自古曰凤凰栖梧桐,是以凤凰城坐落在三十六重天西方的一棵巨梧树上,巨梧树方圆百里,高千丈,迎落日,绕祥云。
无钱币货物之流通,各却可尽忠职守、尽心做事。
白鹤就是在这凤凰城被外婆养了三万年把性子养的野了,回神界后没少挨白凤教训。
且她在三万岁时便被族长选中做下一届守护秘宝之人,几千个孩子里挑出五个,且白鹤只有半数凤凰血,可见她资质的确不错。
也正是被选中后七万载的严苛苦练,她才得以有本事接上虞一百招。
要知四大神兽合起来在上虞手下也走不过三十招。
并非他们学艺不精,隻怪上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道强悍。
手中的茶已失了热气,见白鹤许久不答话,她自嘲的笑笑,手落在翘着的二郎腿上,低头垂眼看着地面。
白鹤难得正经神色,瞥见上虞的落寞,她心底也觉得泛酸,宽慰道“那有我这个绝世美女陪着还有何不满。”
话出口白鹤又是觉得不妥,她总觉得多了层意味。
上虞觉得刺耳。
她恍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有了知觉,自师父枉死、双羽失踪后她万年如一日的波澜不惊,再没什么能让她心乱的事。
可白鹤却轻而易举的以三言两语撩乱她的心。
甚至一个眼神足以。
她按下心绪,看戏台已空,叮叮当当的锣鼓声已开了下一场,一旁的白鹤同样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坐着,并未显得不雅,反倒是气度卓然。
她身高腿长人又娇瘦,一双含情眼静静的望着戏台,右手搭在桌上轻轻的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