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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时月无话可说,甩袖刚要离去,又觉狼狈,便生生忍着这口气看向上虞。
上虞撇了眼让她当红脸的白鹤,无奈的笑笑,这个古灵精怪的。
随即看向武时月,朗声道“你与迟皎到底如何?若不如实相告,我二人无能为力。”
借着一轮明月,在石桌旁道出了这十几年的辛酸。
明月皎皎,皎皎明月。
白鹤气的问“那你为何不肯为她散了后宫?皇帝又如何,你所求究竟是三千佳丽还是迟皎一人?”
武时月呵呵痴笑了起来,眉目柔和许多,她轻轻的道“乱伦之事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是怨她的,怨她为何是我的阿姐,为何又许我破了她的身,若隻娶她一人,于公我怕天下哗然,一旦有人知晓她乃武皎,怕是要翻了天。于私我怕我与她日夜厮混是会遭天谴的……”
白鹤不禁看向身边的上虞,这个傻子当时也是怕的,却容忍自己的性子,将一切都自己扛了下来,不肯伤自己分毫。
她不禁缓缓开口,似是慨叹“那你可知迟皎心里有多苦,这些年你怨她又离不开她,将气都撒在她身上,你可曾想过她的心思?”
武时月自是不知,她是铁血手腕雷厉风行的女皇,怎会站在迟皎的的位子去想,即便肯去想,夹杂了情绪又如何想的明了。
白鹤压不下心头的动容,抱住上虞的右臂一隻手往上够去摸着她的耳垂“若是深爱,便不要由着性子去伤那人的心,会悔的。”
上虞觉得脸上发热,唇角抑不住的上扬,看向武时月“她若不爱你,不会许你这般欺负她,不会为奴为婢都要留在你身边。逆伦又如何,爱都敢爱了,她为你已用尽力气,你若做了逃兵,教她如何?你二人又不曾伤天害理,管别人饭后茶余心血来潮的是非评判作何?”
看着猛然起身匆匆离去的人,直至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上虞笑着低头吻靠在自己肩头没长骨头一样的女人。
由衷道“那一夜你若不逼我,我或许也不敢。”
白鹤慢慢站起来与上虞相互搀扶着,故意道“那一夜我说的是当真的,你若不娶我,我就去找十个八个的男人,我夜夜笙歌,我气死你。”
上虞挑眉看着得意的女人“你莫不是忘了我抵那十个八个的男人足矣,你若不知足,待伤好了我们再战?”
一想到那晚气的白鹤一肘砸在她腰上,疼的上虞倒吸了口凉气“你要谋杀亲妇?”
白鹤反应过来下手重了,赔着笑脸吻了吻那薄而饱满的唇。
金玉楼。
金玉良缘,金玉满堂。
便愿事事皆如意。
武时月回到寝殿命人将后宫名册拿来,细细安排好遣散事宜已是四更天。
她酒醒了大半,自己独身一人往暗牢去,潮湿闷热的暗牢里火光摇曳,为她领路的人干脆利落的打开了铁锁,她走近这间简陋的铁牢,视线落在迟皎脚腕粗重的铁链上,三日的光景伤口已成了暗红色。
她接过钥匙亲自打开了这条锁链,余光里是迟皎被吵醒来迷茫的脸。
她抿唇不语,踌躇不前。
见迟皎又虚弱的伏在榻上,她心里一紧,看着那缩成一团的白影在冰冷的石台上可怜的缩着。
到这一步了,还是不肯入她的中宫。
难不成还要拿鞭子抽,把她刀架在她脖子上?
再接着一刀砍了她!
不,她已无可奈何。
不由分说的抱起她,一步步离开了这座阴暗困顿的牢房。
回到寝殿她让人端来热水亲手为迟皎擦洗身子,又跪在地上把迟皎的脚放在自己膝头为她上药。
原本暴戾的人莫名温柔,迟皎觉得惶恐。
她抽回脚垂眼不敢看她,像是被打怕了的狗,隻敢余光轻瞥的防备着。
武时月只是固执的又拉过她的脚为她上好了药。
迟皎看着一贯高高在上的人蹲在地上轻轻握住自己放在膝头的手,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只见她开口问“阿姐原谅我可好?”
就如同幼时那样。
如出一辙的讨好卖乖。
那时不像现在,她还没自己高,欺负了自己便总会这样来哄。
迟皎鼻尖一酸,忍着泪意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头,“我不怪你,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如今只求你一件事,你若顾及情分便放我走罢。”
武时月不曾想到她会如此,一时间怒气难以抑製,冷了脸色,她愤愤的甩袖离去。
殿内迟皎难眠,殿外武皇孤身望天。
她负在身后的手在滴血,她的确难以自控暴戾的情绪,一拳打在了石柱上。
后日便是推嗣礼……
罢了,迟皎要走那便快走罢。
次日她为迟皎备了马车,一早便离了皇宫。
再一日,皇族宗祠长老排成一排站的整齐,龙威台前她握紧匕首不曾犹豫便走了进去。
大周君主凡年至三十又五者,若未立嗣便要行推嗣礼,即在龙威台上仅靠一把匕首杀死恶狼,以证自己身体康健无需立嗣。
她只需斗死一头恶狼便可。
年至三十五不曾立嗣的君王她还是头一个,以往即便是过继也未有人敢上这龙威台。
她为君十年,后宫宠人无数,可为何不曾生下一男半女。
不过是为了迟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