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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嗔道“你总留下银子就走,也不怕我们母子二人受欺负。”
他隻讨好的笑“还未到时候,再等几年我年纪到了就可卸甲归田了。”
妇人却是掉下泪来“前几日接到报丧,二狗死了,耀龙也死了,我是真怕你出事。”
男人只是故作轻松的呵斥道“傻娘们儿,别胡说,给老子拿坛酒来,咱好好的吃顿饭。”
妇人抹着泪去置办饭食,这顿饭吃了许久,部将终是又走了。
走之前留下话,若老子倒霉真的死在那边你就趁早改嫁,给老子的种找个好爹。
妇人哭着锤了他两拳。
而他又回到了边关要塞,离京前只听说苏将军被关入了天牢,那个地方关的尽是高官,据说进去的人就再出不来,活活将人折磨死。
近一年的光景,幽国与魏国明着联合攻打大梁,人皇曾派人来劝说过,却无济于事。
梁国国土陷落大半。
此时他们心中都只剩那一个名字,苏执安。
上天可否再派下一位那般勇武的战神来解救他们。
自是不会,毕竟那样的战神绝无仅有,决不可能再来一位。
但,却可将从前陨落的那位再次捧上神坛。
陛下旨意降下,苏执安无罪,再次统领大军驱除鞑虏。
多可笑,谁会在遭受这般不公后仍会为朝廷卖命,可偏偏那个女人真的来了。
她瘦了很多,脸上带着疤,眼里冷漠的没一丝生气,不由得让人又想起了那个美貌女子,若她在或许将军眼里会有光采的。
常森与穆离也被启用,她重新部署了一切,拉锯战又开始了。
又一次,她带将士们收復了失地。
可偏偏下了一场冻雨,冻烂了士兵们的手脚。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
将军怕拖下去损伤更重,便直接勒令决战。
他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刀已卷刃,无人去割耳朵捡人头,都只顾着厮杀,可人越来越少。
一柄刀插进他的胸口他未能躲开,倒下时只见人一层层的围住将军,长矛金戈挥舞……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最后想的是他那虎头虎脑的儿子和娇憨的媳妇。
他回不去了。
至此,这一年间的事从这部将的视角展现清楚。
白鹤捂着心口喉间涌上腥甜,泪打湿了脚下的黄沙,勉喾扶着她将她抱在怀里安抚,指尖下她的身躯在发抖,那样明显的无助与绝望他觉得与怀里这个女子相隔了万里。
只见怀里脆弱的女人手忙脚乱的划破她的指尖恳求的望着自己“帮帮我,帮我用追踪咒找她好不好。”
追踪咒简单,可却需被找之人身上有施咒者的切身之物,那一缕相思的发丝倒成了生死追寻的信物。
勉喾手搭在白鹤肩上,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她体内,白鹤以血结印。
山水无隔,踪影立现。
指尖血丝一缕缕飘散,如长了眼的红线,蜷成诡异的花纹。
是鬼界。
是鬼界图腾。
白鹤当即扭头看向勉喾,勉喾则二话不说便扶着她往鬼界去。
是昭易救了阿虞,还是阿虞成了鬼界的孤魂,白鹤不敢想,隻愿心里还留着一丝期盼。
可走过黄泉看见那巍巍鬼城,她心里被恐惧占据,她害怕知晓结果,仿若不知阿虞或许就还活着一样。
她愿拿自己的修为去换,愿拿自己的寿命去换,愿拿美貌愿拿身份,她隻愿倾尽自己的一切去换她回来。
眼眶红的厉害,可却强忍着泪。
走上临渊殿看见来迟的昭易那比自己更美貌的脸上满是憔悴灰败,未等她开口便带路引她去。
白鹤不免庆幸,她若开口也是哽咽的说不成话。
这段路走的她心里惶惶,心跳的快且疯狂不受她的控制,仿佛想衝破她单薄的身躯更早的见到那个傻女人。
这里是莲生洞,鬼界最深处,六界边缘。
莲生洞内莲生池,活死人肉白骨,是上古纪元的遗迹。
方一进洞,本就不甚明朗的光线更显晦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如同寒天涧的冷寂。
待眼适应这幽暗后借着洞顶的四颗夜明珠窥探清了全貌,洞顶刻着繁杂的莲花纹路蔓延至四个角的异兽脚下,那四隻异兽眼似铜铃,爪如金龙,身如玉狮,偌大的口中衔着那斗大的夜明珠。
光线交杂之处一片莲池水声潺潺,白莲妖冶,一注流水至洞顶龙口落下在池中激起白色水花。
生死
白鹤走近见莲池中一方微凸的石台,石台上是那再熟悉不过的身躯。
曾与她夜夜交缠,不过一日……
于她隻一日,可于在凡界苦等的人便是一载,一次春夏秋冬的轮回。
上一次失内丹堕凡,傻傻的在凡界渺渺茫茫的仍念着自己。
耳边犹记得那句‘我想你想的都要疯了’
泪再也忍不住,她径直上前走进池中不顾寒凉刺骨的池水来到上虞身旁,那熟悉又陌生的苍白面容,这般清冷大气精致的眉眼除了她的阿虞又还会有谁,可她的阿虞何时如这般了无生机过,喉间幼兽呜咽般紧紧握住了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冰冷的手。
目似泣血,那几欲红的滴血的眼角分外惹人怜爱,可似闭眼安眠的人却不肯睁眼再用那温柔的过分的语调来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