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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虞是我的旧相识,只是多年未见,她不记得我了,如今我看她遭难怎能不管。”
不知等了多久,听闻里间响动,白鹤看过去静静的等着那一抹身影显现。
头髮散着,羸弱的身材畏畏缩缩,却如出水芙蓉般柔弱清丽。
上虞何时有过这般小家子气,让白鹤想到了初次……
青门殿内她素雅如窗前的梨花,被自己压在身下。
太过随意了,你会后悔的……
风晃动树梢,梨花吹落窗棂。
白鹤回想着过往,不禁掩唇轻笑,用尽了毕生的温柔“上虞,别怕,万事有我。”
上虞低着头垂眸不敢抬眼看她,娇嫩的耳角通红,不知是被热水洗的还是羞的。
她走在前将上虞带了回去,丫头在最后,看着前方两道细瘦的身影被拉长,心里莫名觉得怪异。
怪异……就怪在这二人太过般配了,似乎旁边多站一个人都显得违和。
路不算太远,晌午之时进了家门。
她郎君在街上的粮店忙碌不曾回家,家中除了一个恶婆婆一个小姑子,只有一个长工。
“好你个白鹤!敢不与我这个婆母商量就随随便便雇个丫头,眼下到底是我主事还是你当家!”
眼看着拐杖就要砸到身上,上虞已挡在了她身前,可白鹤却将她揽到了身后。
抬眼看着凶神恶煞的老太婆道“这丫头与我有交情,我定是要留下她的。”
婆母敲着拐杖眼里要冒出火来,她看白鹤一惯碍眼,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有何用,长的再美也是红颜祸水,是来祸害他儿子的!
“我看你拿什么雇她!”
家里的银钱都在她老婆子手里,只要她在一日,白鹤就休想翻了天!
白鹤全然不惧“婆母若要看那便等着看罢。”
说罢拉起上虞的手回了房,连陪嫁丫头都被打发了去。
暖煦的室内,红帐生香。
檀木的大床看着便觉得气派舒适,上虞局促的站在门前不知所措,手指揉着衣角。
白鹤见此好笑的拉她坐下,“你这脚是如何跛的?”
上虞仍是惜字如金,“生来如此。”
沙哑的嗓音比破旧的二胡还要刺耳,这一世的的身躯未免太过小家子气,含胸低头,瘦骨如柴。
像朵缺了水的野菊,花叶边缘破烂。
白鹤心疼极了。
比起以往上虞曾将她压在身下那般折磨她,她宁愿被她折磨一生一世,也不愿见她这般黯淡。
上虞二字仿佛本就该是意气风发散着金光的。
不过说来也是,世间哪儿有什么本就该,大起大落才是世道,没有谁本就该权势滔天,也没有谁本就该伶仃孤苦。
权势滔天的人未免到最后不是伶仃孤苦
伶仃孤苦的人也说不准一朝成龙。
各有各的机缘,各有各的造化。
不必羡慕亦不必嫉恨。
更惶提本就该。
白鹤笑笑“你日后就在我眼前做些洒扫小事,若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万事先要保证自己不要吃亏,平安最为重要。”
匪浅
白鹤一副自持稳重的样子,她要在上虞一无所知的境地里给足她心安。
曾总爱对着上虞撒娇的神君,被迫反过来做了上虞遮风挡雨的依靠。
被迫也是心甘情愿的……
反观上虞,却是眉间疑惑,欲言又止。
白鹤问她,她才小声的答“我何时与夫人有过交情?”
“交情匪浅,只是你忘了……”
话刚出口,白鹤脸色唰的红了,她反应过来方才的话似乎还有层含义,只是一般人难以联想。
是她放荡了……
上虞看她脸红,自己也跟着脸红,又支支吾吾道“夫人当真没钱?”
白鹤怕她反悔,急忙道“有,我的嫁妆殷实,不必担心亏你月钱。”
上虞一听,连忙摇着头,急得脸色通红,她本想说若是如老夫人所言,她也可不要月钱的,只要……只要能跟着夫人就好。
可她却不敢表露这炙热的心意,只是道“我信夫人,月钱有无皆可。”
仅此,便觉得脸上又是一阵发热,不敢抬眼看白鹤。
世人不曾见过雪中的月季,也不曾想过沾了雪的红月季该有多美。
白鹤觉得此时傻傻的上虞也未尝不好,尽管受过的苦不少,可毕竟不必担负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她想与上虞在一起多待,可正值年后,家中有些琐事需她打理,不便带着上虞。
上虞默默的拿起扫帚清扫着地上的尘土,她身子弱,慢了些可做活却是仔细,扫完之时也开了饭。
她羞赧的走进了伙房,见几个人直勾勾的打量着她,看的她浑身不自在,端了碗坐到一个角落里缩着,寻求些踏实。
她做乞丐也有三四年了,平时脸脏着 她也就毫不在意的将脸皮踩在脚下,可此时领了白鹤的情,擦净了脸,堂堂正正的做人时,她倒是不好意思了。
做饭的厨子肥头大耳,不怀好意的走到上虞跟前,踢了踢她的腿。
“多大了,可有了汉子?”
上虞不出声理他,只是低着头。
那厨子觉得脸上挂不住,动手动脚起来,一把抓住她的头髮迫使她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