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页
凉风袭月,白鹤抱紧了眼眶湿润的上虞“你若想哭便哭,我亦为赤穹长老哀悼。”
上虞摇摇头“他跟我许多年,是我称王时将他从军队中提拔出来的,他为人性子刚烈,死在战场之上是命定的。我以为将他任命为长老就能留他以一命,可终究是不曾留得住。”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虞道凰族心软,自己何尝不是心软之人,往日总觉得在混元殿上睥睨众生,已不屑手染鲜血,可一入牢狱才知自己何尝不是蝼蚁。
白鹤宽慰她“莫要忧心,待明日到了魏国境内找间客栈我再好好为你包扎伤口,纳戒遗失,药物都不在了……”
背着月光,上虞脸上阴影重重,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耳边低沉温柔的话语“不妨事,要不了命。只是今日我对着鸣风不肯挑明你我二人的关系,你莫要介怀。”
白鹤笑笑将脸埋在上虞颈间“我知晓你是为我好,瞒着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纸包不住火,怕是没几天就要露馅了。”
上虞有些惆怅“我说服鸣风虽义正严辞,可心里却觉得自己无耻了些,难免忧愁若奔波万里仍无法取得内丹,又该如何……”
白鹤笑她自寻烦恼“我与你拜了天地的,难逃同生共死,如此又何惧生死?”
“然。”上虞低头含笑,靠在白鹤怀里一同望着明月“既是不曾同生,共死也算缘分。”
听着她低低的笑声,感知着她手心传来的暖意,白鹤轻柔的唤了声“阿虞。”
怀里的人疑惑的抬起头来正视她“怎么了?”
白鹤抿唇笑着凑近吻住了她的薄唇。
上虞有些受宠若惊,自小周天后白鹤极少与她亲近,虽在寄北阁后好转,可仅限于搂抱牵手,如此越界之举还是头一次。
上虞自问不是饥渴之人,可被白鹤吻住便骤然烧起一团火,唇齿间的温软蚀骨销魂,白鹤暖暖的略带香气的气息让她着迷。
她不自觉的沉沦……
将白鹤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自己则紧紧拥着她单薄的背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越拥越紧,难以割舍,直到躯体的暖意透过衣衫交汇,温度与气息都融为一体。
风穿过二人分离的鼻息,上虞捧着白鹤的脸喃喃“傻鸟儿……”
白鹤从前跳脱,上虞偏爱如此唤她,才显出三分纵容四分宠溺,余下三分是不可言说藏于心底的偏爱,说出来怕如糕点上的糖霜,多了会腻。不说便是酒窖里的陈酒,越久越香。
此刻那三分陈酒般的偏爱借着月光吐露,百转愁肠,满眼怜惜。
白鹤不知她的情感细碎,可看她的眼神,她便似乎听得见她的心跳,上虞看向她的目光永远是那样的温暖坚定,不比年轻男女间的炽热,可这样的温暖与坚定似乎足以持久万年不变。
上虞忽然低头傻笑起来,白鹤莫名。只听眼前的人道“金玉楼内我听闻你的梦话,你言要与我生孩子,我应下了。”
白鹤顿时羞恼,一把掐在她的腰间“滚,要生你一人去生。”
上虞佯装痛极,倒吸冷气一手捂着腰,一手捂着胸口的伤,骗得白鹤紧张的为她揉腰。
看她得逞的坏笑,白鹤愤愤的收回手不去理会她。
“鹤儿。”
……
“鹤儿……”
……
上虞探头探脑的打量着白鹤的神情,见白鹤撇嘴横竖不理会自己,她眼珠一转,随即悄悄从白鹤身旁走开。
白鹤听见身旁没了动静,心里更是气闷上虞不来哄自己,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真是块木头。
耐不住好奇想回头看,又不愿表露出对上虞离开的在意,气的皱眉看着脚下黑黢黢的山谷,连月都没心情赏了。
正天人交战之时,眼前忽然出现了束花,紫色的小野花被绑成一束,花叶娇嫩,幽香怡人。
白鹤一刹欢喜的抿唇偷笑,转瞬又恼她不好好歇着还要上蹿下跳的去摘花,刚想扭头骂她一通,可头一扭过去就没了脾气。
见上虞朝她倾身,朗朗的笑着,露出了一排俨然的皓齿,发丝被风缭乱,目光澄澈,像极了满怀爱意望着配偶的灰狼。
白鹤被她哄的羞赧,抱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怀里,顾不得她身上浓重的血腥气,隻想在她怀里骄矜。
勉喾瞥眼看见高坐在明月底下的二人,机灵的坐在鸣风身旁挡住了她的视线。
长夜总算过去,熹微的光亮将几人唤醒,鸣风拍了拍身上落得黄沙站起身来,见高处白鹤扶着上虞往下走,修古也从角落里站了出来。
“尊上,属下先行一步为您置办车马衣物。”
上虞唇色苍白,这下几人都看的清楚。
她哑着嗓子问道“你伤势如何?”
修古答“不碍事了,尊上无需挂心。”
上虞点点头,修古便火速离去,眨眼就不见了影踪。
鸣风冷笑着走近“魔尊能有如此忠心的臣子也真是蛇鼠一窝。”
上虞不屑的转过身去,隻留给她一个背影“若我与修古是蛇鼠一窝,那我与你岂不就是狼狈为奸。”
猜测
鸣风被气的梗着脖子,她不曾想到上虞言语会如此蔑视,着实让她气郁。
四人渺小的身影在荒野里缓慢移动,从晨光熹微走到日落山岗,高高的黄土岗下是魏国的边城,白鹤看清的一瞬顿时眼眶发红的紧抓住上虞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