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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读过什么书?”
柳舒将眼睛一瞪:“爹,你自己以前说什么人以品行为上,隻知读书,不知庶务,实在无用。这会儿怎么又管人是不是读书的了?”
柳复道:“我问一句你要回十句,真不知何人受得了你这脾性!”
“那自是有人喜欢,不劳爹爹操心。”
柳复哼一声,又问:“旁的不论,未经父母,你二人这便是私定终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也无,算不得数。”
“这不是正逢着佳节良日,女儿回来跟爹爹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吗?”
柳复不理她,再问道:“柳翟说你去江南见友,如何又去了闽州?”
他提及长子名字,柳舒登时拉下脸来,冷笑一声,道:“此事爹何故问我,我人微言轻,一家之言不足为信。柳翟今日又去了何处?爹不若将他叫回来,正好爹娘都在,我与他好好说道说道。爹隻管来做个证,看看是我偷跑出去事大,还是他的事大。”
柳复没料得她如此说,顿时默了一晌,道:“他去庄子上了,过了午便回。”
说罢,他叹一口气,看向柳舒:“同你一道回来那位,便是你说的这个,闽州府的秦安吗?”
“哦?这孩子也来了么?”
柳舒将她娘一拉,笑道:“她说外客未经通报,擅自进来有失礼数,在外面等着呢,娘随我去看看可好?”
柳复嘴还没张,柳舒又道:“爹着实吓人,还是在堂中坐着看书吧。”
柳老爷两句话还没说出来,柳舒已拉着柳夫人往外去,嬷嬷在前面先行,等着去开门请秦大进来。
母女两个到了外墙花窗处,先不出去,柳夫人拉着柳舒到一旁去,拿眼往外一看,秦大双手垂下,交拢在身前,规规矩矩站着。
她瞧一眼欢欢喜喜的柳舒,道:“瞧着倒是个周正的孩子,不像旁人家里农家子,这身若是再做两件新衣裳,说是读书人也有信的。”
“娘见了觉得如何?我可没有骗你的,知女莫若母,我这点儿眼力,还得托您的福。”
柳舒如此说,却是柳复家道原也平平,柳夫人之父本是一方道台,彼时过了乡试的举子来见道台,柳夫人站在屏风后面看,一眼就瞧中了柳复。她一通马屁拍下来,柳夫人隻笑道:“浑不知你这张嘴是随了谁的。只是我瞧着他有些单薄,是家中光景不好,拖垮身子么?”
“好着呢,她那就是能吃不长的个。娘你瞧,若是体虚的,我们屋里折腾这一会儿,她能站得住么?待叫她进来坐坐,娘你看一看便知。”
“不错,我瞧他也很懂些规矩,毕竟是学过书的人。杨姥,你去叫他进来吧,就在外堂坐了,我同老爷一会儿就来,不要怠慢了。”
跟她俩来的嬷嬷这会儿也收回目光,推了门出去请,秦大像是给吓了一跳,慌忙行了一礼,跟着往大门旁去。待到没见着影,柳舒还在踮着脚瞧,柳夫人将她一拽,带着往屋里去,又道:“我同你爹去瞧瞧,这个秦安秦公子,是不是真同你讲的这般好。你放心,断没有叫你委屈了去,也没有强着你做事的。”
柳舒忙道:“我哪敢跟您过不去的,家里不就我最听您的么?只是阿安她初来乍到的,您和爹可别把人吓着了。我就在屏风后面听,您就准了吧。”
柳夫人白她一眼:“你倒是安分的?家里不拘着你,借了你哥哥的衣服,烟花柳巷都敢去的!这会儿竟成了个贴心人,真是稀奇。罢了,你就到屏风后面坐着吧。”
柳舒欢欢喜喜应下,待到门房来报,秦大已到了正堂。柳复夫妻俩前脚出去,她后脚将脚凳一提,便衝去了前堂。
回娘家(二) 呆秦大对阵大舅哥,老丈人刁难俏女婿
进了柳舒家门,秦大便更觉紧张。
走过照壁,她深吸一口气,隻道自己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万不可叫柳舒家人觉得自己实非好人。
入了厅,门房领她坐下,上了一杯茶。秦大未见得主人,不敢喝,道一声谢,半坐在圈椅上,惴惴不安地等着。
柳复并未叫她久等,他与柳夫人在屏风后瞧着,见秦大虽有些局促,但还算规矩,乍看之下同柳舒说的差不离。柳老爷掀了门帘出去,秦大忙站起来迎他,叫了声“伯父好”,到柳复坐定,摆摆手让她坐下,她方坐了。
柳复道:“舒儿说你是农户出身,可我瞧你很是懂规矩。”
秦大忙道:“先前在叔祖那里认得一些字,领父亲遗物时,叔祖教过一些礼数,让伯父见笑了。”
柳复又道:“我听你嗓子不大舒服,病了?”
秦大这会儿正紧张着,压着嗓子说话难免有些飘忽不定,她索性转到一边去咳嗽两声,拿了本来的声音说话。
“见着伯父,有些紧张了,您见谅。”
柳复点点头,示意她喝茶,自道:“舒儿说过一些,我却想听你说说。公子姓甚名谁?家乡何处?家道如何?学过什么书?认得什么字?何时同舒儿认识的?今次又是为什么来的?”
他一串问题丢下来,秦大细着心去听,等柳老爷说完,她便道:“我姓秦,学书时叔祖起了个名,唤做安。因着小时身体不大好,农家俗来的规矩,起个通名,家中一直叫我秦大。世代住在闽州府双河镇花庙村,如今父母都已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