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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是阿安当家作主,我自然要把你哄得开心些,才好许我做些坏事的——虽是如此,阿安却是生得颇得我心。”
柳舒凑过去亲亲她,将秦姑娘脸捉了,很是左右瞧了瞧,这才松开去。
“惯会说些话来哄人的,此前怎不见你如此?”
“毕竟要入秋了……”
她这话方起了个头,秦大往她手里塞一块瓜,叹气一声,隻道:“你是我的克星。便当是我说错了,可好?”
柳舒这才算住了嘴,跑去拿过两人的斗笠来,与秦大戴上,也不挪回去,仍与她蹭在一块。
她两个吃得瓜,消得暑,柳姑娘身前的瓜皮啃得尤为干净,若不是那青皮太硬,想来是要一起吃掉的。
秦大看着可乐,数了数,道:“阿舒若是爱吃,咱们明年也种上几茬,正够自己家的,如何?”
“家里田都种满了,何处还有空的?这到底是零嘴般的东西,不能误了农事才是。”
柳舒虽不大往田里去,可秦大有什么要忙的,她也牵着秦秦去瞧,看看可有帮手处。田中东西虽认不全,可也知道,一季有一季的蔬果,没有闲下来的地。
秦大略想了想,隻道:“竹林那边还有一块地,向来空着。哪日得空时去瞧瞧,看是不是种瓜的土。”
“若是不得,我们逢着夏日,买它两车回来便是,”柳姑娘大手一挥,“又省得辛苦。”
柳舒将自己屋子一指,瞧着秦大:“喏,阿安你不曾开的那两个箱子。那可是我一半的嫁妆,若不拿来用,岂不是浪费?你还得好好攒钱,留着当聘礼呢。”
她说得自然,秦姑娘只是笑,半晌,柳舒说得累了,就势往她身上一躺,隻当歇气。
“阿舒。”
她昏昏欲睡,忽听得秦大叫她,迷糊应了一声,又听得她低声说来。
“过不多日,也快要立秋了。可惜入秋之后还得热一阵。”
柳舒提起这茬便气,脑袋没醒,嘴巴先嚷了。
“那夜里也凉脚了!”
“嗯,”秦姑娘笑了一声,“是凉了。我存的钱不多,没有十抬嫁妆,也不值你肯不肯答应。柳伯父的媒人还未来,却不知是不是在等我先上门去。”
“你隻管来,”柳舒眼一睁,瞧着她笑,“管他什么?怎么?秦姑娘吃干抹净,就要赖帐,推三阻四了?也是,得等到秋天……”
“是我错了。”
秦大给她闹得没脾气,苦着一张脸。
“你便当我没睡醒,说了混帐话,将它揭过,如何?”
“阿安这么说,我若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与人方便,我却要收点好处。正要吃那稻花鱼、枇杷酒、豆腐脑、柿饼、咸鸭蛋……”
秦姑娘听得她念菜谱,念到乱七八糟说些什么“红烧鸡蛋壳”,也只是笑,半晌,等得柳舒念累,她凑下去,带笑碰碰她鼻尖。
“便都依你。”
贴秋膘 漫长的夏天过去了,该吃饱养胖过年了!
立秋到七月方至,柳姑娘已被热得没脾气。
村里的历书翻过一页,前阵子也有农时官到村里来校时,村里人听得今年立秋时辰,都很是欢喜。
柳姑娘不大懂农时,隻惦记着贴秋膘。她还是问过秦姑娘方知,七月立秋,今年必能丰收,若是提到六月,种下的东西到秋分,约莫只能收上来一半。且七月秋,田里的活还能慢慢溜达着做,不用起早贪黑地忙。
柳舒昨夜想贪凉,给秦姑娘抓到屋里去睡了。她初时还觉得燥热,半夜里很是刮过一场大风,吹掉了院子里一些东西,周遭顿时凉下来,到清晨,稀稀落落下起雨。
柳姑娘懒洋洋起来,就见着秦大正在院子里扎草人——如今稻花正香,到了秋分就得收割,正是麻雀飞鸟来偷吃的时候,可得看着田里。别瞧它们个子小,飞过来一群群,吃起稻谷玉米,不输蝗虫。
两根竹竿一长一短绑上,拿麦秆扎得胖胖饱实,将旧衣裳往身上一套,加个斗笠,到时往田里插上就是。
秦大忙活完,到厨房里准备早餐。柳舒三两下洗好脸,从灶台里摸出一把炭灰,也不嫌脏,将自己的胭脂眉石都取出来,把那草人画上五官,披了条帛,斗笠也染了一圈红,瞧着尤是喜庆。
秦姑娘从窗户里望见,笑着夸她:“不错,阿舒这草人往田里一放。莫说是飞鸟,只怕隔壁村来闹事的,瞧见了也要吓上一吓。”
柳姑娘进得屋来,伸着一双手就要往她脸上去,笑骂道:“倒不知你是夸我还是觉着画得不好,既然如此,还是在你脸上来两下最好。”
秦大几躲未曾逃开,给她画了几道黑,也不敢立刻就擦掉,隻好认下。
她俩一个做早饭,一个去喂牛赶鸡,又收过鸭蛋回来,待到吃过早,天色已然放晴。古诗云:“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柳姑娘逢着秋日总爱念,今日将后院门一推,见着清朗朗一片秋初景色,方才知其所以。
秦姑娘背了筐出来,扛着草人,又拿个小提筐与她,两人一道往田中去。
柳舒近日不大出来遛牛,倒是成日里去遛秦姑娘。早上跟着出去,快做饭时才回来蒸饭备菜,等着秦大回来下厨。若是有时两个人懒得折腾,头一天做些包子、馒头、煎饼,连着些耐放的咸菜凉菜,中午也不回去,就到田边林子歇了,吃上一顿,再慢悠悠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