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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你这个恋爱运势,很微妙呐……”她停顿了一会,忽然把头歪向另一边,问我,“所以你跟你女朋友到底是吵架了,还是直接分手了?”
“怎么又绕到这个话题上了?”我撇撇嘴,说她既然是邵半仙,就自己掐指算一算好了。
“我算过了呀,很微妙来着,你现在拿出你手机看看。”
她说到这里,我稍一皱眉,竟然真的紧张了起来。我一边开玩笑地说,邵半仙的招牌可能今天就要砸在这里了,一边心跳加速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的容器,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直到锁屏自动熄灭,我才回过神来。
裴以北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时间竟然就在十几分钟前——
“楠楠,我爸妈一直催我回家过年,我实在糊弄不过去了,所以买了今晚回家的车票,大概要年后才回来。”
“这几天我经常去你公寓附近闲逛,不过我的运气好像用完了,一直也没碰到你。”
“你过年要回去吗?要是还没回去的话,记得每天来给东东和西西喂个饭,还有多肉和香菜。”
“家里的密码你还记得的吧?”
“你回去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家来回很近的,抽个空来过来喂它们也行。”
最后一句是她每天都会发给我的:楠楠,今晚做个好梦。
我回了个“好的”,告诉她我记得密码,又像往常一样跟她说了一句“你也是”。敲击屏幕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手指冰凉到近乎僵硬,我一直不知道她还去找过我。
不得不说,邵嘉越的用词堪称精准。
我和裴以北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既不像吵架的情侣,也不像甜蜜的恋人。我们彼此相爱,却总感觉隔着什么疙瘩,只要一靠近,谁都不好受。
我们需要时间,时间会带领我们重新拥抱爱人。
我收起手机,表情凝重地重新抬起头,邵嘉越半惊恐半好奇地看向我,问我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摇摇头,朝她竖起端端正正的大拇指,说,“我承认了,你确实是邵半仙。”
“哎呀,好了好了……”她大手一挥,轻松地说,“收收神吧,我看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我跟你说,过度焦虑可是会秃头的……”
我下意识地举起手,呆滞地摸了摸我的头髮。
“别着急,你现在还没秃呢。”她越过桌子把我的手扒拉下来,坐回去继续说道,“除夕那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看春晚吧。”
“春晚有什么好看的?你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朝气?”
“怎么个朝气法?”我问。
邵嘉越朝我使了个眼色,胸有成竹地说,“反正你跟着我邵半仙就行了,绝对够朝气!”
我微微往后仰,跟邵嘉越面对面盯了好久。最终,我们缓慢地点了点头,达成了共识。
我从来没问过邵嘉越关于她的身世,每天跟她一起扮玩偶熊,似乎也没见过她跟别的朋友联系。同样的,她也没有问过我。这是我们之间无声的默契。
两个没心没肺的人聚在一起,永远是飘着的,踩不到实处,就会没有安全感。偏偏我们热爱这种虚空感,恰巧足够掩盖各自的落寞。
除夕夜,我顶着寒风到一座公园赴约。
公园很大,各种建筑设计把它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期间还有一条溪流穿行而过,两座拱桥平行着架在上面。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彻了公园的每个角落,各个区域都聚集了一大群跳广场舞的人,他们放着各自的音乐,跳着各自的舞。
要不是冷风在耳畔飕飕地刮着,我会有种站在夜店里的错觉。
我跟邵嘉越通着电话,艰难地从嘈杂的音乐里辨认出她的声音,总算在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广场后面找到了她。
她双手抱胸,正在面带微笑地望着广场上大爷大妈们整齐的步伐。
我循着她的视线看了一会,转头问她,“你说的朝气,不会就是到这里来跳广场舞吧?”
她竟然点了点头。
我隻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正在飞过。
朝气蓬勃的广场舞还在继续,天气太冷,我不想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就斜着身体撞了撞邵嘉越的胳膊,调侃着问她怎么还不加入大爷大妈们。
“嘘——”她竖起食指放在嘴巴前,示意我保持安静。她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没有动身的意思。
我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但今晚是阖家欢乐的日子,我反正闲着没事,就一动不动地陪她一起等着。
音乐声逐渐平缓,听起来现在放的这首歌就要到尾声了。
邵嘉越像一隻伺机而动的兔子,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拽着我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广场上跑。我们弯弯绕绕地穿过人群,最后停在了一个黑色大音箱旁边。
歌曲到达了尾声,一个站在前排的阿姨走近音箱,应该是准备换歌。这时候,邵嘉越松开我,跑到了阿姨身边,手脚并用地跟她交谈着什么。
我两手叉腰、表情痛苦地站在一旁,大喘着气,心里想的都是这个广场比我想象得要大好多、跑得我好累,就没有去凑邵嘉越的热闹。
期间,她们俩同时朝我这边张望了一下,阿姨的脸上神情复杂,但我没在意,我依旧自顾自地大喘气。冷空气吸多了,我又觉得肚子有点疼起来,是那种大学体测时跑八百米带来的暂时性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