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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鹃娘,我阿娘呢?她怎的还不来,陛下已经派人去家里告信了吗?”
鹃娘看着这张了无生气的脸内疚又心疼,“娘娘躺下睡会儿吧,陛下已经早朝去了。”
“阿娘呢?她还不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语气凄哀又无助,让人想不起她昔日风光万千的仪态,隻记得她幼时摔疼了被母亲抱在怀里哭的模样,鹃娘叹了口气无奈道:“会来的。”
苏夫人带着小女儿心忧如焚地赶到宫中,一见到女儿这副憔悴灰败的模样眼泪就止不住了,“我的女儿,你怎么这样了……”
殿内人早已被支出去了,鹃娘立在一旁跟着伤心垂泪,渐渐地苏昭仪在苏夫人的劝说下终于安心躺起来了。
苏玉卿一直默默不语,见状拉走了鹃娘。
“发生了何事?”她开门见山。
鹃娘一愣,但毕竟是自家主子,也就如实回答了。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当时屋子里四个宫女,屋子外十几个宫人,事后问过都没有异常,与穆婕妤两人相隔甚远并不亲密,说的话也都是寻常,但就这样突然,一下子就发作了。
“奴婢也是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太医怎么说?”
鹃娘知道她在怀疑什么,摇摇头,“太医隻说是母体孱弱滑胎,娘娘这几日胃口确实不好。昨日早晨,娘娘起晚了些隻用了碗牛乳茶,午膳是陛下赐菜才吃了两口,午后用了些零嘴杏干、樱桃煎,是夫人差人从宫外送进来的。”
将问题全问个遍后,苏玉卿蹙了蹙眉,又问,“屋里怎会有栀子香?”方才殿内除了药材的清苦味外,一直有股若隐若现的栀子香。
“是,娘娘怕肚子长纹,常用栀子花油涂抹。”
“拿给我。”
——
赵嫣躲在被子里生生饿得肚子疼,胃里不停倒酸水,她被送来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时日了。那日她眼睁睁看着阿娘睡在那块白布下面被人摇摇晃晃地抬了出去,像赵婕妤一样再也没回来。
她一个人守在殿里,没过两日就有人说奉了贵妃之命来接她到了曲兰台,这里是宫里未成年公主的教养之所,自然有好些个和她一样无人照抚的。
刚来之时,宫人们听说是贵妃派人送进来的,自是不敢怠慢,慢慢地摸清了她的底细后就开始潦草对待起来,克扣饭食算轻的……
赵嫣连叫人的力气都没了,前两日刚着了凉头疼,服侍的老宫人摸她的额头道了声,“不热,也不是风寒,老奴给公主倒盏热茶睡一觉就好了。”
她只能晕晕乎乎点了头,那个老宫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赵嫣躺在床上,身上忽冷忽热的,塌前人影闪动,分不清是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是仍在睡梦中。
她鼻子一酸,“阿娘……”
“我是你十二皇姐,”赵妧放下食盒,跑得太急,碗里的白粥有些洒了,“来,吃些东西。”
“皇姐?”
“嗯,快吃吧。”赵妧将舀了一杓粥递到她嘴边,又道,“坐起来吃,你这样待会儿呛着了。”
赵嫣一边哭一边点头,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泪水糊了满脸,“我坐不起来。”
赵妧帮她坐起,又着急地往她嘴里喂。
赵嫣就着她的手吞了半碗,不肯再吃了,“我够了,你吃吧。”
“别废话!快吃,别让人看见。”
声音陡然升高,赵嫣吓一跳,战战兢兢地瞟了她一眼,又埋头喝粥,赵妧戴着一块白色面巾,看不见她的表情,隻一双眼睛凌厉非常。
她只在来的前两日见过这位十二皇姐,两人并不熟识,十二皇姐性格怪异,整日戴着面巾,从不与人来往,别人都说她相貌丑陋,不敢示人。
一碗粥喝完。
突然外头杂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赵妧反应迅速,将食盒一把塞入床底下。
门猛地被破开。
一群人闯入屋中,身后跟着两个女官,待赵嫣看清最后进门的人是,心道:完了,她来管自己要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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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
“贵人,这是曲兰台最后一间了。”
惯常偷懒耍滑的老嬷嬷此时低声下气地讨好苏玉卿,赵嫣见状越发惶恐不安,头更痛了,她呆愣愣地望着,太监李展招呼上后面的人就进了屋子翻找起来。
“你们干什么,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主子!”赵妧拦住朝床榻靠近的太监,一把推开吼了出来。
嬷嬷正要解释,身后苏玉卿先开了口,恭恭敬敬行礼道:“臣女苏玉卿,奉陛下之令彻查宫闱,冒犯之处,还请两位公主见谅。”
赵嫣盯着她说话,见她神色如常,像是根本没看见自己一样,悄悄松了口气。
“查什么?”她偷偷扯住赵妧的袖子小声问。
赵妧没理,爽快认罪,“不用查了,这几日膳房丢的都是我偷的。”说完蹲下身掀开床底,拿出刚刚藏着的瓷碗。
这几日赵嫣病得人事不省,她本不欲多管闲事,只是夜半听到她一声声喊阿娘,叫声哀弱凄苦,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偷偷喂药递米汤,今日见她醒了一次才去膳房拿了碗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这么大阵仗。不过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惧什么。
屋里静极了,李展与皇帝身边的冯太监打了个眼色,二人心照不宣起来才慢悠悠开口道:“既如此,十二公主就随老奴走一趟吧,贵妃娘娘有话要问。”